第7章 曲通人意（1/2）

几日后，乔府的下人对小乔说：“二小姐，妙艺坊木匠店来报，说您要的木琴已经制作好，请您去查看。”

小乔的兴奋之情难以言表，正好，乔公与大乔外出去了陈员外家送端午贺礼，于是她急匆匆收拾出门。

小乔穿着一袭淡青色的罗裙，腰间系着一条素白丝带，显得清新脱俗。

她慢步走在通往城南木匠店的街道上。

阳光透过梧桐树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微风带着青草的气息，让人心生愉悦。

不多时，她便抵达了木匠店。

店内传来木器打磨的声音，还有若有若无的木屑香气。

小乔站在门口轻声唤道：“师傅，我是来取木琴的。”

不久，木匠便从后堂出来，见是乔府的小姐，连忙将琴捧了出来。

这琴的琴身以紫檀木为材，表面光滑如镜，雕有梅兰竹菊，一角还镌刻着一个秀气的“乔”字，琴弦更是细致地调校过，显得古雅端庄。

“乔小姐，您瞧瞧，这木料、这雕工，老朽可是费尽了心思，不知可还合您心意？”木匠搓着手，眼中满是期待。

小乔伸出纤指，轻轻抚过光滑的琴身，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喜爱，唇角弯起一抹浅笑：“老师傅手艺果然名不虚传，这琴姐姐定会喜欢，有劳您了。”

她正欲取出银钱付清尾款，忽闻店外传来一个清朗温润的声音，如玉石相击：

“木纹如流水，琴韵待知音。如此佳琴，正与乔家小姐的气质相得益彰。”

小乔抱着琴，循声望去，只见店门外，一袭白衣的周瑜正缓步而来。

春日的日光在他身后勾勒出清隽的身影，衣袖随步伐微扬，腰间玉佩轻晃，折射出温润的光泽。

他的面容俊雅，唇角含着一抹恰到好处的浅笑，目光清澈，径直落在小乔身上，那眼神中却带着一丝不期而遇的惊喜——

这已是他这几日第三次“偶然”路过这间木匠店，心底那份连自己都未曾完全明了的期待，在此刻终于悄然落地。

小乔微微一怔，迅速敛去讶异，抱着琴优雅地福身一礼：“周都督安好。”

周瑜微微一笑，拱手回礼，语气温和：“乔小姐不必多礼。此地非军中，你我只当是偶遇的友人，唤我‘周公子’便好。”

小乔犹豫了一下，垂眸轻声唤道：“周公子……”

她虽与周瑜在府中有过一面之缘，但深知对方是位高权重的江东都督，自己身为闺阁女子，礼数不敢有丝毫怠慢，言辞间便带着天然的疏离与敬重。

周瑜却似毫不在意，他目光扫过她怀中的木琴，自然地将话题引回：“今日信步至此，听闻这家店制琴调音乃江东一绝，不想竟能与乔小姐巧遇，实是缘分。”

他上前一步，目光温和地落在琴上，“乔小姐亦是为此琴而来？”

“正是。”

小乔点头，她的语气放松了些，莞尔道：“家姐素爱木琴之音，旧琴已显沧桑，便想着为她定制一架新的。”

周瑜眼中流露出真诚的赞赏：“你们姐妹情深，令人感佩。”

被他这般直白地夸奖，小乔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目光流连于琴身的雕花，轻声道：“周公子过誉了，不过是……尽一份妹妹的心意而已。”

看着她微垂的脖颈和泛着淡淡红晕却依然明媚的侧脸，如同初春桃花染上晨曦，周瑜心底最柔软的角落被无声触动。他眼底的柔和不禁又深了几分，那惯常的冷静自持，在此刻悄然融化。

他缓缓开口，声音比平时更低沉温和几分：“若……乔小姐不嫌冒昧，可否容公瑾护送一程？此琴虽不算沉重，但长路携行难免不便，若遇尘嚣或风雨，有人在一旁，总归稳妥些。”

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微微一怔。这并非他预先筹谋的措辞，更像是内心深处一份未曾察觉的渴望，自然而然地流露。

理智告诉他，此番“偶遇”已属刻意，二人点到即止的寒暄后，本该从容告别，各自离去。

他周瑜何时曾如此主动，甚至近乎唐突地，想要延长与一位闺阁千金的独处时光？

可他的心，却违背了惯有的冷静。那份自乔府初闻琴音便悄然埋下的欣赏，迅速生根发芽，滋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他莫名地，就是想再与她多走一段路，哪怕只是安静地并肩而行，听着她轻柔的语调，感受那份独特的灵秀。

这陌生的冲动，让他素来沉静的心湖，泛起了连自己都无法掌控的涟漪。

小乔闻言，也犹豫了片刻。

对方是传闻中运筹帷幄、对敌冷酷的周都督，自己与他同行是否妥当？

小乔的犹豫不决立刻让周瑜清醒过来。

他深知自己的请求可能带来的不便，更怕这份突如其来的亲近会让她感到为难甚至轻慢。

于是，在她尚未回应之前，他急忙又补充了一句，语气更加谦和，甚至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若乔小姐觉得此举冒昧，请……万万不必为难。”

他凝望着她，面上依旧保持着温雅的笑意，但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却清晰地交织着复杂的情绪——有一丝期待的火苗在隐隐闪烁，期待她能点头应允；更有满满的克制与尊重，准备在她流露出任何一丝犹豫时便立刻收回前言。

他屏息等待着她的回答，那短暂的沉默，于他而言，竟比等待一场战役的号令更加漫长。

小乔听后莞尔一笑，终是轻轻点头：“那就……有劳周公子了。”

话一出口，小乔心底竟也泛起一丝微妙的悔意，觉得自己是否太过轻率……

然而未及她深想，周瑜已上前一步，极其小心且温柔地从她手中接过了那架承载着姐妹情深的木琴，动作轻缓，仿佛捧着的是一件稀世珍宝。

于是，二人并肩走在长街上。

周瑜怀抱木琴，始终与她保持着一段恰到好处的距离，既显亲近又不失礼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