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五渔村的早晨（2/2）
“咚！”
浓郁霸道的香气瞬间炸开。
刚出炉佛卡夏面包的迷迭香、粗盐酵母味，混合着鲜甜红虾气息。
这股极具侵略性的人间烟火气，冲淡了院内凝固的血腥味。
哈维尔慢慢直腰。
看一眼洛伦佐，又看一眼食物，杀意退去，换上无可奈何的嫌弃。
像顶级刺客看着拿拨浪鼓闯战场的傻子。
“哈维尔先生！别这么严肃嘛！”
洛伦佐伸手想拍哈维尔肩膀，被后者如幽灵般侧身躲开。
市长也不尴尬，掀开格子布嚷嚷：
“听说了吗？昨晚这屋冒金光！”
“村里老太太传圣母显灵，还有说外星人的。你们城里人玩艺术动静真大？”
他挤眉弄眼，试图用幽默掩饰探究。
露台上，潘宁紧了紧羊绒披肩。
她没立刻回应，而是对着镜子调整表情。
嘴角上扬十五度。眼神聚焦。
那个无懈可击的职业微笑，重新挂在脸上。
这是面具，也是铠甲。
“市长先生。”
潘宁缓步下楼，声音清冷，透着不容造次的掌控力，“这么早来，不只是送早餐吧？”
洛伦佐拿起面包狠狠咬一口。
“咔嚓。”
脆响。
咀嚼间，他脸上的戏谑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地主式的严肃警惕。
咽下面包，拍掉碎屑。
目光在哈维尔缠着擦银布的手和潘宁深不可测的脸之间游移。
随后，他压低声音，大嗓门变成做贼似的气音。
“潘小姐，我是直肠子。面包是我老婆刚烤的，热乎。但村口卖烟老头看到的，可不是热乎东西。”
洛伦佐伸手指向村口。
“几辆黑色轿车。车窗贴死黑，看不见人。那车型，那股生人勿近的味儿……”
他顿了顿，眼神意味深长。
“在意大利，坐这种车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梵蒂冈主教，一种是……”
“你们不想见的人。”
“而且，挂的是罗马牌照。”
罗马。
两字一出，潘宁瞳孔骤缩。
没系统辅助，大脑依然飞速运转。那些储存在脑海的信息，被她生生拽出。
关键词：罗马、艺术、黑车、势力。
逻辑链在脑海炸开，直接关联一个名字——
法布里奇奥·罗西。
代号“秃鹫”。
欧洲艺术品黑市教父，把持赝品、走私网络的吸血鬼。
潘宁心中冷笑。
果然。
昨晚刚赶走玩心理的疯子“稻草人”，今早天没亮，就来了群嗅觉灵敏的食腐动物。
旧世界守门人，闻着味儿就来了。
潘宁走到石桌旁，没看食物，抬头直视洛伦佐眼睛。
那是典型的地中海眼眸，棕色，热情，眼角藏着狡黠。
以前有系统，这双眼上会标注数据：【诚实度：60%】【焦虑值：85%】【诉求：资金】。
现在，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双肉眼凡胎的眼睛。
潘宁试图从这双眼里读出信息。这是她第一次，赤手空拳去“读人”。
就在这一瞬。
嘶——
眼底传来尖锐刺痛。像被强光晃到，又像被揉进一把沙砾。
她下意识闭眼，再睁开。
视野发生诡异扭曲。
清晰世界变得模糊。而在模糊中，洛伦佐身上浮现出几条淡淡的、如烟雾般的线条。
不是ui界面。没数字，没框框。
那是……气？还是具象化的情绪？
几条红色线条像乱麻缠绕洛伦佐眉心胸口。那是焦急，是担忧，是濒临崩溃的恐惧。
那红线带着燥热，让她眼球发烫。
还有一条细细的金色线条，从他口袋延伸，虚虚连向潘宁手指。
那是利益诉求？带着金属的冷硬感。
线条很淡，像随时会被风吹散。
虽不如系统直观，却更本质。
直接指向人心。
潘宁剧震。
指甲掐进肉里。
系统消失不是结束？那种观测规则的能力……内化了？
不再是冰冷数据，变成了本能？
“规则之眼”……觉醒了？
忍着眼底刺痛，潘宁再次看向洛伦佐。
红线不仅缠绕他，还隐隐指向脚下土地——五渔村。
他在焦虑。他在害怕。
罗马车队不只冲天穹团队，更冲洛伦佐，冲这片土地。
他在求救。
所谓“通风报信”，不过是换取盟友的投名状。
潘宁深吸气，缓解眼底痛感。她不动声色收回目光，手指轻敲石桌边缘。
嗒、嗒、嗒。
她在计算。
计算“秃鹫”罗西与洛伦佐的利益冲突点。计算这盘棋的下法。
哈维尔已悄无声息移到院子死角。
镊子收起，取而代之的是擦银布。背部肌肉处于爆发前的松弛状态。
只要罗马车队敢露头，他立刻变身杀人机器。
二楼露台。
雕塑般的谢焰似乎感应到下方紧张气氛。
身体微前倾。
静谧气场裂开缝隙，露出内部涌动如岩浆的金色能量。
他没睁眼。
但他醒了。
他在听。
潘宁抬头，给二楼一个安抚眼神。她知道他能“看见”。
转身，面对一脸期待又紧张的洛伦佐。
她伸手拿起一块温热佛卡夏，撕下小块放进嘴里。
“嗯，罗勒味道很正。”
语气平静如谈论天气。
下一句，却像刀子直插洛伦佐心窝。
“市长先生，看来您的麻烦比我们大。”
她看着洛伦佐身上那团燥热红麻，嘴角勾起冰冷弧度。
“那些罗马的车，是冲着您的地皮来的吧？”
洛伦佐笑容僵住。
面包停在嘴边，嘴巴微张像缺氧的鱼。眼中被看穿的震惊无法掩饰。
他确认了一件事。
眼前这个东方女人，即便没有传说中的魔法，依然是那个不可小觑的女王。
她能看透人心。
潘宁转身，走向围栏，眺望通往村口的蜿蜒山路。
海风吹起长发。
她仿佛透过重重阻碍，看到一张即将张开的黑色大网。
带着旧世界的腐烂贪婪，想把这片海岸连同新秩序一同绞杀。
“既然来了。”
潘宁低语，声音轻得只有风能听见。
“那就别想囫囵着回去。”
远处海面，快艇引擎声隐隐传来。与山路未现身的黑色车队，形成完美合围。
针对五渔村和天穹团队的围猎。
正式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