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神权的诞生(2/2)
把脸贴在他滚烫的额头上。
感受着他微弱的呼吸。
赢了?
不。
潘宁的心里很清楚。
真正的恐惧,才刚刚开始。
这只是第一张多米诺骨牌。
后面倒下的,将会是整个旧世界。
……
快艇上。
风还在吹。
潘宁把湿透的头发别到耳后。
她看着镜头。
那种眼神,像是能把人的魂都给吸进去。
她知道,全世界的权力者此刻都在恐惧。
那些坐在高楼大厦里,端着红酒,以为自己能掌控一切的人。
现在手都在抖吧?
那种恐惧,比任何子弹打在身上都要甜美。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潘宁的声音低沉下来。
充满了蛊惑。
像是个女妖,在诱惑着水手跳海。
“你们在想,这个疯女人是在虚张声势。”
“你们在想,这不过是个概念炒作。”
“是个艺术噱头。”
“是个玩笑。”
潘宁笑了。
肩膀耸动。
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那是疯子的笑。
“那就试试看啊。”
她猛地张开双臂。
像是在拥抱全世界。
又像是在挑衅全宇宙。
那种狂妄,那种霸气,简直要溢出屏幕。
“派你的军队来。”
“派你的法院来。”
“派你的媒体来。”
“甚至派你们的核弹来。”
她的声音骤然拔高。
“我等着。”
“看看是你们的枪快。”
“还是我的快。”
话音落下。
她俯下身。
动作温柔得像是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
她轻轻吻了吻谢焰滚烫的额头。
嘴唇上全是咸涩的海水味。
还有硝烟味。
“睡吧,我的天才。”
“你做得够好了。”
“剩下的脏活……”
她重新抬起头。
目光变了。
那一瞬间。
那个逃亡者死了。
那个受害者死了。
取而代之的,是个猎人。
一个看着满山猎物,磨刀霍霍的猎人。
“换我来。”
……
瑞士,阿尔卑斯山脉深处。
雪山之巅。
一座古老的城堡矗立在风雪中。
这里没有纽约的喧嚣。
没有汽笛声。
只有壁炉里木柴燃烧的噼啪声。
一间古老的书房。
墙上挂着几百年前的油画,每一幅都价值连城。
地毯是波斯皇室的贡品。
空气里弥漫着陈年白兰地的香气。
亚历山大·范德比尔特坐在高背椅上。
他很老了。
脸上的皱纹像树皮一样深刻。
但那双眼睛,原本应该像是深渊一样,看透一切波澜不惊。
此刻。
那双眼睛里,却出现了裂痕。
那是凝重。
是看到棋盘被人一把掀翻时的错愕。
他手里的茶杯,轻轻放回了托盘上。
咔哒。
瓷器碰撞的声音,在死寂的书房里显得格外清脆。
“野草……”
亚历山大喃喃自语。
声音沙哑,像是风吹过枯叶。
他看着屏幕里那个疯狂的女人。
那个把号角当权杖的女人。
“变成森林了。”
他低估了她。
所有人都低估了她。
他们以为她只是颗稍微大一点的棋子。
没想到。
她是个掀桌子的人。
亚历山大伸出手。
那只枯瘦如柴的手,轻轻按下桌上一个隐蔽的按钮。
没有任何声音。
书房的墙壁无声地滑开。
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暗门。
那是通往真正权力核心的入口。
“召集议会。”
他对着黑暗中说道。
语气平淡,却透着股不容置疑的血腥味。
“告诉索尔。”
“是时候了。”
“既然修剪不了。”
“那就连根拔起。”
……
曼哈顿。
某座匿名大厦的顶层。
这里是整个纽约最高的地方。
脚下,是万家灯火。
那一张张由光构成的网,铺展在黑暗的大地上。
那是金钱的网。
权力的网。
而在网中央,蹲着一只老蜘蛛。
“亚历山大。”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索尔·科恩站在落地窗前。
他穿着件旧羊绒衫,手里把玩着两颗光滑的石子。
咔哒,咔哒。
石子撞击的声音,很有节奏。
“我已经看到了。”
索尔看着窗外。
眼神深邃得像是口古井。
没有愤怒。
没有惊慌。
甚至……还有一丝欣赏?
“这孩子……”
索尔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
那是爷爷看着淘气孙女时的表情。
但更多的是深思。
一种要把人解剖开来的深思。
“比我想象的,还要像她的外婆。”
“那种眼神……”
“那种不把天捅破不罢休的劲头……”
“真像啊。”
他转过身。
在他身后,一面巨大的屏幕占据了整面墙。
屏幕上,画面被定格。
定格在潘宁举起右手,宣判新世界规则的那一秒。
那双眼睛。
冷静、锋利、充满了野心。
还有那种要把旧世界烧成灰的狂热。
索尔笑了。
那笑容慈祥极了。
慈祥得让人毛骨悚然。
“是时候见见她了。”
“有些故事,该讲讲了。”
他伸出手。
拿起桌上一部黑色的老式电话。
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
……
快艇上。
海风小了一些。
但那种压抑的气氛,比刚才还要浓重。
潘宁依然保持着警戒的姿势。
她低头看了眼怀里的谢焰。
他的脸色惨白,额头全是汗,呼吸很浅。
她伸手试了试他的额头。
烫得吓人。
得赶紧找地方让他休息。
潘宁抬头扫了眼周围。
那些巡逻艇还围着,但没再靠近。
船上的特工们一个个呆站着,像是断了线的木偶。
远处,直升机还在盘旋,但也没有任何动作。
僵持。
就在这时。
嗡——
她风衣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很轻微的震动。
但在这种死寂的环境里,像是声雷鸣。
潘宁浑身一紧。
心脏猛地一缩。
谁?
这时候谁会打来?
谢麟?
不可能,他在维持信号劫持,不可能在这个频段联系。
山本聪?
他在防守攻击,没空。
那会是谁?
潘宁腾出一只手掏出手机。
手有点抖。
屏幕亮起。
上面显示的是一串乱码。
没有任何归属地。
无法追踪。
无法拦截。
这是串幽灵号码。
直觉。
一种在生死边缘磨练出来的直觉告诉她。
这个电话。
不能不接。
如果不接,她会后悔一辈子。
潘宁深吸了口气。
冰冷的空气灌进肺里,让她清醒了几分。
划开接听键。
把手机贴在耳边。
“潘小姐。”
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带着浓重的纽约口音,老派,绅士。
温和,平静。
不像是来宣战的。
倒像是邻居老爷爷在跟你聊天气。
“我是索尔·科恩。”
轰!
潘宁的瞳孔骤然收缩。
索尔·科恩!
这个名字,像是道闪电,瞬间劈开了她的脑海。
“兄弟会”金融家族的教父。
那个传说中控制着美联储,控制着全球资本流向的老不死。
真正的幕后黑手。
那个想要把谢焰变成“听话宠物”的牧羊人。
他竟然亲自打来了。
潘宁的手指猛地攥紧手机。
指关节发白。
“我知道你是谁。”
潘宁的声音冷静得可怕。
那是把所有的恐惧和愤怒都压碎了,硬生生挤出来的冷静。
“有话快说。”
“我不跟死人废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
“呵呵呵……”
笑声干涩,沙哑。
“年轻人就是急。”
“不过,我喜欢。”
索尔顿了顿。
那边传来了石子撞击的声音。
咔哒。
“孩子。”
“你今晚做得不错。”
“拍卖规则,引诱对手,用舆论和共识瓦解权力……”
“这种手法……”
索尔的声音变得悠长。
带着一种回忆往事的沧桑。
“和你的外婆云舒,真的很像。”
轰!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直接在潘宁的天灵盖上炸开。
她的呼吸停滞了。
心脏像是被人一把攥住,狠狠捏爆。
手机差点从手里滑落。
外婆……云舒?!
那个在她记忆里,总是穿着旗袍,弹着钢琴,温柔得像水的女人?
那个在她几岁时就过世的,普通的古典音乐家?
那个缔造了“火种计划”的女人?
潘宁以为那只是个意外。
以为外婆只是个有远见的科学家。
索尔怎么会知道?
他怎么会认识外婆?
而且这种语气……
这么熟稔,这么怀念?
潘宁的手开始抑制不住地颤抖。
那颤抖从指尖蔓延到手腕,再到整个手臂。
她感觉膝盖发软,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拼命往下拽她。
喉咙像是被塞了碎玻璃,每吸一口气都生疼。
“你……你说什么?”
潘宁的声音在抖。
那是控制不住的抖。
像是有只冰冷的手,顺着脊椎爬了上来。
“你到底是谁?”
“你认识我外婆?”
“认识?”
电话那头,索尔的声音变得有些诡异。
像是条毒蛇,在黑暗中吐着信子。
“何止是认识。”
“孩子,你知道最完美的艺术品是什么吗?”
索尔顿了顿,声音里透着股玩味。
“是那些以为自己在创作,却不知道自己也是作品的人。”
“你以为你的重生是意外?”
“你以为你那些未来记忆,是上帝的恩赐?”
“你以为你能走到今天,全靠你自己?”
每一个问题,都像是把锤子,狠狠砸在潘宁的心口。
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胸口剧烈起伏。
“不。”
“孩子。”
索尔的声音轻柔得让人想吐。
那温柔里藏着刀子。
像是屠夫哄着羊羔上砧板。
“你只是火种计划里,最完美的那件作品。”
“你是个程序。”
“是个被设计好的复仇机器。”
“而我……”
他笑了。
笑声里全是嘲讽。
全是那种高高在上的、看着小白鼠跑迷宫的傲慢。
“是看着你外婆,亲手写下这份计划书的人。”
“我是那个见证人。”
“也是那个……监护人。”
潘宁感到天旋地转。
血液倒流。
胃里翻江倒海,一阵恶心。
她的手指失控地痉挛,手机差点掉进海里。
不可能。
这不可能!
她是活生生的人!
她的恨是如假包换的!
她的爱是真的!
怎么可能是被设计的?
怎么可能是剧本?
“你撒谎!”
潘宁对着手机嘶吼。
声音尖利,像是只受伤的小兽。
“你想乱我心智!”
“我不会上当的!”
但那个声音还在继续。
根本不管她的崩溃。
“你以为你在反抗我们?”
“你以为你炸了女神像,劫持了信号,就是赢了?”
“不,孩子。”
索尔的声音变得更加温和。
那种温和,像是长辈在给孩子讲睡前故事。
“你只是在按照剧本,一步步走向我们为你设计好的终点。”
“我们等着你长大。”
“等着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足够强大,足够冷酷,足够……”
他停顿了一下。
“有资格坐上这张桌子。”
索尔的语气里透着股说不出的意味。
像是猎人看着终于长大的猎物。
“欢迎回家,潘宁。”
“欢迎……”
“来到真正的棋盘。”
“三天后,纽约。”
“我们见一面。”
“你会想知道的……”
“关于你外婆的故事。”
“关于你父母的真相。”
“还有……”
“关于你身边那个天才的真正价值。”
嘟——嘟——嘟——
电话挂断了。
只有忙音在耳边回荡。
潘宁站在甲板上。
海风呼啸。
吹乱了她的头发,吹干了她脸上的水渍。
也许是泪。
她的脸上没有表情。
僵硬得像是尊雕塑。
但她的眼底。
那原本燃烧着熊熊野火的眼底。
此刻。
是一片死寂的空洞。
她低头看着怀里的谢焰。
他还在昏迷。
呼吸微弱。
但脸上却带着一丝满足的笑。
那笑容纯粹得像个孩子。
潘宁的心猛地揪紧。
她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着谢焰的脸。
指尖冰凉。
“我是谁?”
她喃喃自语。
声音轻得像叹息。
“我是潘宁?”
“还是……”
“火种?”
海风吹散了她的声音。
只留下一个女人抱着昏迷的男人。
在漆黑的海面上。
在金色的火光下。
在全世界的注视中。
孤独地站着。
真正的黑暗,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