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谢焰的衰变!(1/2)

波士顿的夜幕密实地压在城市上空。

天穹基金会控股的豪华套房位于查尔斯河畔,此刻却极为安静。

落地窗外,是大片大片的繁华夜景。

万家灯火闪烁着暖黄的光,冰冷而遥远。

潘宁站在那扇巨大的玻璃窗前。

她手里端着一杯勃艮第红酒,酒液在水晶杯里晃荡,映出她那张明艳却毫无血色的脸。

她的倒影与窗外的璀璨繁华重叠,却显得格格不入。

她的眼睛,死死盯着手机屏幕。

屏幕上的新闻,正无声地滚动着。

一条接一条,全是关于爱德华·李身败名裂的最新报道。

“哈佛之耻,知名教授因性侵与学术造假被警方带走。”

“知识殿堂沦为权力猎场,常春藤联盟集体沉默。”

“伪君子的双面人生,学者的肮脏算法。”

标题一个比一个刺眼,一个比一个血淋淋。

配图是他被两个警察押着上警车的画面。

那张曾在镜头前总是温和而睿智的脸,此刻充满了恐惧和扭曲。

镜框歪了,头发乱糟糟的,像只被拔光了毛的老公鸡。

胜利来得干净利落,如同奥黛丽·万斯汇报工作时的精准高效。

昨天凌晨四点,奥黛丽完成了所有布局。

定时发布的新闻在今天上午十点准时引爆。

一个指令下去,十几个小时后。

一个站在学术金字塔顶端的男人,就在整个世界面前,被碾成了齑粉。

潘宁甚至懒得多看一眼。

她只是随手碾死了一只爬到她餐盘边的臭虫。

仅此而已。

她没有笑,脸上甚至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既没有复仇后的狂喜,也没有对敌人的怜悯,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冷漠。

谢焰没有看新闻。

他坐在房间的另一端,那片光线照不到的阴影里。

客厅的水晶吊灯很亮,暖黄色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房间。

可那光,就是照不进谢焰坐的那个角落。

他蜷缩在那张巨大的、柔软的沙发上,却坐得很别扭。

他手里捏着一颗大白兔奶糖。

那颗糖被他从口袋里掏出来很久了,却一直没舍得剥开。

他只是用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层薄薄的糖纸。

那动作很轻,很小。

潘宁看着他的动作,心里像被钝刀一下一下剐蹭着。

她知道,有些东西,在不知不觉中被打破了。

那根好不容易连接着她和谢焰的弦,又断了。

这场针对敌人的、酣畅淋漓的胜利,并没有治愈她的骑士。

那根扎进他心里的毒刺,依旧在溃烂流脓。

她转过身,背对着那片虚伪的繁华,走向那片阴影。

高跟鞋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举起酒杯,对谢焰扬了扬,嘴角勉强扯出一个标志性的胜利者微笑。

那笑容明艳,却让人觉得冰冷。

“结束了。”

她说,声音很轻。

“我们赢了。”

谢焰缓缓抬起头。

他看着她,眼神躲闪,根本不敢跟她对视。

那双眼睛,原本应该像在黑夜里燃烧的火焰,灼热,充满了创造的欲望和毁灭的冲动。

可现在,那里面什么都没有了。

只剩下一片死气沉沉的、黯淡的灰烬,像一场大火烧过后的荒原。

他点了点头,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潘宁的心,猛地一沉。

那股熟悉的疏离感,像一桶冰水,兜头兜脸浇下来,让她浑身发冷。

明明前一夜,他还抱着她。

用那种近乎笨拙的、拼命的方式,对她吼出。

“我不需要自由,只需要你”。

明明他们刚刚用一个拥抱,一个吻,确认了彼此的心意。

重新建立起了那道被摧毁的连接。

可现在,那道墙又重新筑了起来。

而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更高,更厚,更冰冷。

潘宁放下酒杯,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

她蹲下身子,努力让自己与他平视。

她从他那双空洞的、失焦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那个倒影,也是紧张的、害怕的,甚至带着卑微的祈求。

“那本书是假的。”

潘宁开口,声音里的温柔,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

那是她在面对顾英辉,面对季梵,面对埃莉诺那些对手时。

从未有过的轻柔口气。

“是敌人用来攻击我们的武器。”

她看着他,眼神那样急切,那样专注。

好像只要他点个头,说句“我知道了”,那一切就能重新好起来。

谢焰的喉结动了动,半晌才发出声音。

“我知道。”

他说。

声音很低,低得像是从喉咙最深处挤出来的。

“我知道那是假的。”

“我知道……那是敌人。”

他停顿了一下,眼神痛苦地别开,不敢再看她。

“可有些话,就像病毒。”

“一旦听进去了,它就……杀不掉了。”

他的手指捏着那颗糖,捏得很紧很紧。

糖纸在手心里被揉皱,发出细微的、令人心碎的声响。

“它们一直在。”

“一直在我脑子里播放。”

“像……像那些我戒不掉的噩梦。”

他的眼眶,微微泛红。

潘宁的心像是被无数根细密的针,同时狠狠扎了进去。

密密麻麻的疼,疼得她几乎站不稳。

她知道这种感觉。

前世,当她在那场订婚宴上,听到林菲菲和顾英辉在洗手间外冷笑。

讨论如何瓜分她的资产时,那些话也像病毒,狠狠扎进她的心。

一辈子都没能拔出来。

她想起前世那个雨夜,自己躺在精神病院冰冷的病床上。

孤独,绝望,被全世界抛弃。

那些恶毒的话语,像附骨之疽,折磨了她整整二十年。

直到死,都没能释怀。

现在,她最在乎的人,也在经历同样的痛苦。

她用力闭了闭眼,强行压下快要溢出来的痛楚。

她把声音放得更柔,柔得像羽毛拂过。

“那就……用一场新的创作,把它覆盖掉。”

她的手,轻轻按在他冰冷的手背上。

“用我们的方式。”

“告诉全世界,告诉你自己。”

“什么才是真正的艺术。”

“什么才是无法被解构的、属于你的灵魂。”

她试图用他们之间最熟悉的、最有效的方式,去重新连接那根断掉的弦。

用创作。

用那些在画布上、在火焰中,他曾无数次证明过自己的方式。

谢焰看着她,那双眼睛里,终于有了一点点的光。

那是想要相信的光。

他用力点了点头。

“好。”

他说。

天穹基金会在波士顿安保级别最高的艺术实验室。

位于一栋不起眼的工业建筑的地下三层。

四周是厚达一米的、可以防御常规爆炸的特种合金墙壁。

头顶是布满了感应器和摄像头的黑色天花板。

连只苍蝇飞进来都会被立刻发现。

空气中,弥漫着金属、臭氧和各种化学品混合的气味。

那是谢焰最熟悉的味道。

这里是他的教堂。

谢焰站在实验室的正中央。

面前的工作台上,摆放着一小堆如同钻石般闪烁的“灵尘”。

它们静静躺在那里,散发出神秘诱人的光泽。

潘宁站在实验室外,隔着一道厚达十五公分,可以抵挡炸弹冲击的防爆玻璃。

她死死盯着里面的谢焰,眼神专注而紧张。

双手紧紧抓着玻璃前的扶手。

那眼神,比她自己站在苏富比的拍卖台上,赌上全部身家进行豪赌时,还要紧张一万倍。

谢焰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闭上眼睛,双手插在口袋里。

努力让自己进入心无旁骛的创作状态。

他的脑海中,开始努力构筑画面。

他想起了,潘宁在订婚宴上,决绝地撕碎婚纱的背影。

那背影,孤独,决绝,充满了绝望和被背叛的痛苦。

他想起了,她在798那片废墟中,走到自己面前,对自己说出“天穹”时的眼神。

那眼神,像星辰大海,藏着他这辈子都没听过的、最疯狂的梦。

他想起了,在mit,她为自己挡住了全世界的质疑。

一个人站在记者和权威的炮火下。

用那套西装裙包裹着的瘦弱身躯,为他撑起了整片天。

他想起了,就在几个小时前,在酒店的那个房间里。

她扑在自己怀里,像个终于找到家的孩子,哭得一塌糊涂的模样。

那些画面在他脑海里越来越清晰。

她为他做的每一件事,她眼中的每一次坚定,她独自扛下的每一场风雨。

他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

他想创造一个概念。

一个代表着“守护”与“信任”的、温暖的、金色的光环。

它应该像太阳一样,炙热,纯粹,不容置疑,能融化一切阴霾。

他能感觉到,那个画面,就在他脑海里,已经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具体。

像一个即将破茧而出的蝴蝶,马上就要飞出来了。

他的双手,在身侧,微微握紧。

他的呼吸,变得深沉而缓慢。

那是他进入创作状态的标志。

潘宁在玻璃外,屏住了呼吸。

然而,就在他即将成功锁定那个概念、即将引爆灵尘的最后一瞬间。

爱德华·李那张戴着金丝眼镜的、充满所谓“权威”与“悲悯”的脸。

像幽灵一样,猛地在他脑海中浮现。

那段话,如同最恶毒的诅咒。

如同被植入他大脑底层的病毒程序。

自动地,无法控制地,在他耳边播放。

“她利用你的童年创伤。”

“用一颗廉价的糖果,对你进行潜意识锚定。”

“你的每一次创作,都在她的精密算法之内。”

“你不是艺术家。”

“你只是她复仇剧本里,一件被操纵的工具。”

“她从来不爱你。”

“她只爱你带来的价值。”

不!

不是这样的!

谢焰在心底里疯狂地嘶吼。

他拼命想把那些声音赶出去,想用信任去覆盖它。

可那些话,像藤蔓一样疯狂生长,像虫子一样在他脑子里乱爬。

他根本无法控制。

他的创作意志,与那股如同病毒般侵入的怀疑,产生了剧烈的冲突。

他的精神世界,仿佛一个正在稳定运行的精密程序,被人强行注入了一段致命的乱码。

整个系统开始疯狂报错,开始失控。

开始……崩溃。

他猛地睁开双眼!

眼神痛苦而混乱,充满了挣扎和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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