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初探（1/2）

天刚蒙蒙亮，带着露水的雾气还没散尽，晓输和念豁就赶到了村子东边的医馆。

医馆的门虚掩着，里面飘出的药香混杂着桑叶的清新，像一首安静的晨曲。晓输轻轻推开门，看到玖儿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整理药草，指尖灵巧地将一片片干枯的叶子分类归置。舀昵则在一旁的竹竿上晾晒桑皮纸，纸张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像一群白色的蝴蝶。

“玖儿哥哥，舀昵姐姐。”晓输的声音带着一丝旅途的疲惫。

玖儿抬起头，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脸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他看到晓输和念豁，脸上露出一丝惊讶：“晓输？念豁？你们怎么来了？这么早。”他放下手中的活计，起身给他们倒了两杯水。

舀昵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快步走了过来，关切地看着他们：“你们脸色不太好，眼下还有乌青，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她的目光在念豁微微泛红的眼眶上停留了片刻，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晓输深吸一口气，喉结滚动了一下，才把昨晚发生的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像是怕惊扰了清晨的宁静：“……魔成堰他……为了掩护我们，已经消散了。娘被蚀骨老魔抓走了。太爷爷说，只有找到‘三桑共根’，才能救回娘。”他没有提及自己的身世，那像一个烫手的秘密，他还不知道该如何与外人分享。

玖儿和舀昵听完，脸色都变得十分凝重。院子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压抑起来，连风吹过树叶的声音都显得格外清晰。

“蚀骨老魔……”玖儿皱着眉，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石桌，“我以为他早就被太爷爷彻底封印了。太爷爷说的‘三桑共根’，我在医书里见过记载，但具体位置语焉不详。”

“我知道大概方向。”舀昵接口道，她的眼神变得悠远，像是在回忆往事，“我小时候跟着爷爷去深山采药，曾远远望见过断云崖，也听说过寒潭的传说。只是断云崖的罡风能把岩石吹成粉末，寒潭底更是常年冰封，还有水怪出没，从来没人敢靠近。”

“不管有多危险，我们都必须去。”晓输的眼神坚定得像一块顽石，他看向念豁，语气不自觉地温柔了几分，“念豁还在等娘回家。”

念豁紧紧抓住晓输的衣角，用力点了点头，小脸上满是倔强：“我也要去！我要和晓输哥哥一起救娘！”她的声音虽然稚嫩，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玖儿看着他们，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权衡利弊，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我们帮你们。但我们需要准备一下，带上足够的解毒药和防身的法器。”

“我去准备干粮和水。”舀昵说完，转身进了屋，脚步匆匆。

院子里只剩下晓输、念豁和玖儿三个人。

玖儿看着晓输，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问道：“晓输，你老实告诉我，魔成堰他……真的不在了吗？”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惋惜，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

晓输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像被乌云遮住的月亮，他缓缓点头：“是真的。他化作了漫天的黑光点，散在了风里。”

玖儿沉默了，他想起那个总是沉默寡言、眼神冰冷的男人，想起他偶尔看向念豁时流露出的温柔。“他虽然是坎水脉的怨魂，但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我能感觉到他本性并不坏。”

晓输没有说话，他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了念豁。小姑娘正蹲在地上，专注地看着一只蚂蚁搬家，小手指着地上的蚂蚁，嘴里还小声念叨着：“加油，加油。”阳光洒在她的头发上，泛着淡淡的金光，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可爱得让人心动。

晓输的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像擂鼓一样撞击着胸腔。他想起了昨晚在迷魂瘴里的幻象，想起了太爷爷揭示身世时的震惊，更想起了自己对念豁那份越来越清晰的心意。那份心意像春天的藤蔓，在他心里疯狂地生长，缠绕着他的每一次呼吸。

可是，他是哥哥啊。

他反复告诉自己，他是念豁的哥哥。无论他们之间有没有血缘关系，在念豁心里，他就是那个会保护她、照顾她的哥哥。这个认知像一道无形的枷锁，牢牢地束缚着他，让他不敢有丝毫逾越。他觉得自己像个卑劣的小偷，竟然对自己的“妹妹”产生了这种不该有的心思。

“哥，你看这只蚂蚁好厉害，能搬这么大的面包屑！”念豁抬起头，兴奋地对晓输喊道，小脸上满是天真烂漫的笑容，像一朵盛开的向日葵。

晓输看着她的笑容，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又酸又涩。他赶紧收敛心神，努力挤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是啊，真厉害。你看，它还有好多小伙伴帮忙呢。”他走过去，蹲在念豁身边，像小时候一样，耐心地陪她看着蚂蚁。

玖儿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眼神里闪过一丝了然。他轻轻拍了拍晓输的肩膀，低声说：“有些事，急不得。照顾好念豁，就是对魔成堰和巫浊光最好的交代。”

晓输愣了一下，看向玖儿，从他的眼神里读懂了什么。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耳根又开始发烫，像被夕阳染过的云彩。他知道玖儿误会了，但他没有解释，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就在这时，舀昵从屋里走了出来，背上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准备好了，我们可以出发了。里面有干粮、水、解毒药和几件法器。”

玖儿站起身：“好。我们先去断云崖，那里的‘乾桑’据说生长在悬崖峭壁之上，我们需要小心行事。”

四人不再犹豫，朝着断云崖的方向出发。

断云崖位于云桑坞的最西边，地势险要，高耸入云。一路上，山路崎岖陡峭，布满了碎石和荆棘。晓输一直走在念豁身边，小心翼翼地为她拨开挡路的树枝，提醒她注意脚下的石头。

“哥，慢点，我有点怕。”走到一段特别陡峭的山路时，念豁紧紧抓住晓输的手，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别怕，有我呢。”晓输放慢脚步，让念豁走在里面，自己则走在靠近悬崖的一侧，“你看，抓着这根藤条，一步一步地走，很安全的。”他的声音温柔而坚定，像冬日里的暖阳。

每当这时，晓输的心里就会涌起一股强烈的保护欲。他喜欢这种被念豁依赖的感觉，喜欢她信任的眼神。但同时，那份不该有的情愫也会悄悄冒头，让他既甜蜜又痛苦。他觉得自己像在走钢丝，一边是哥哥的责任，一边是内心的欲望，稍不小心就会跌入深渊。

中午时分，太阳变得毒辣起来，晒得人头晕眼花。舀昵从包袱里拿出水囊，递给大家：“喝点水歇会儿吧，天太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