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桑脉（1/2）

太极石的清辉刚在深渊裂口凝住一道薄光，天地间的灵气便如被捅破的蚁穴，瞬间逆乱溃散。

万仞石山的峰顶，原本流转的七彩卦纹骤然黯淡，清辉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按回石身，石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每一道裂缝都在往外渗着黑气。地脉的震颤不再是局部的沉涌，而是席卷整个地界的狂涛，远处的山峦如酥饼般轰然崩塌，浑浊的泥水裹着断裂的石梁，朝着石精部落的方向奔涌而来，沿途的草木触之即枯，化作黑灰。天空的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质，从铅灰到墨黑，最后染成诡异的暗红，像是天地的皮肤被生生撕裂，露出底下溃烂的肌理。

“混沌本源在撕咬三界结界！”坤晓输的青衫被逆乱的气流扯得猎猎作响，左手的巽风玉佩烫得几乎要嵌进掌心，他猛地抬头望向石山北侧，那里的天幕正被浊气撕开一道不规则的裂口，黑沉沉的云团旋转成漩涡，无数带着倒刺的黑丝从漩涡中垂下，像混沌伸出的无数触手，疯狂缠绕、吞噬着残存的灵气，“它在借深渊之力壮大，再这样下去，三界的灵气屏障会彻底碎掉！”

话音未落，一道震彻寰宇的啸叫从旋涡深处滚出。这不是残魂的哀嚎，也非黑狮的狂躁，是混沌本源最原始的嘶吼，带着毁灭一切的戾气，听得人神魂都在颤抖。石精部落里，不少小石精抱着脑袋蜷缩在地，石纹间渗出黑气，眼神渐渐浑浊；连艮石的灰石皮肤都开始微微震颤，石缝里渗进的浊气让他动作迟滞了半分。

“三界联盟的支援到了！”坤陆的流金剑骤然出鞘，金芒刺破浊气，在身前划出一道稳固的光幕。只见三道光柱从天际射来，分别落在万仞石山的东、南、北三方：东方光柱泛着凛冽金光，是天界雷部神将引动的雷霆灵气；南方光柱带着温润的绿意，是人界桑盟长老催动的老桑林核心灵气；北方光柱裹着厚重的土黄，是地界石族族长引动的地脉之力。三道光柱在空中交汇，凝成一道巨大的三角结界，暂时挡住了暗红天幕的侵蚀，将浊气逼退了半丈。

可这脆弱的平衡只维持了片刻。深渊裂口处，原本收缩的浊气突然暴涨，化作一道通天黑柱，如蛮牛般狠狠撞在三角结界上。结界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金光、绿意、土黄三色光芒同时黯淡，无数裂纹顺着结界蔓延，像是随时都会崩碎的玻璃。

“吼——”

混沌本源的第二声啸叫震得人耳膜生疼。黑柱顶端，一道巨大的黑影缓缓凝聚，没有具体形态，更像一团翻滚的黑雾，周身流转着密密麻麻的混沌符文，所过之处，空气被腐蚀得滋滋作响，连光线都被吞噬，形成一片虚无的暗区。

“那就是混沌本源的本体！”景曜的金瞳死死盯着黑影，掌心离火燃得愈发炽烈，金红火焰几乎要挣脱他的掌控，“它在吞噬三界灵气，我们的卦力对它来说，不过是养料！”

黑影缓缓抬手，一道遮天蔽日的黑掌从黑柱中伸出，朝着三角结界拍去。“咔嚓”一声脆响，结界瞬间崩塌，三道光柱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在空气中。黑掌顺势而下，朝着万仞石山的太极石拍来，所过之处，山石融化成浆，草木成灰，连空间都出现了细微的裂痕，仿佛整个天地都要被这一掌拍碎。

“八卦阵，起！”坤陆一声嘶吼，流金剑狠狠插在地上，额间的乾卦印亮得刺眼，几乎要挣脱皮肤的束缚。众人瞬间依卦位站定：坤玖踏坤位，褐土之力从掌心涌出，地面隆起厚重的土台；景曜立离位，离火熊熊燃烧，化作火墙环绕；坤晓输守巽位，青风化作风龙，盘旋在阵外；艮石镇艮位，身形暴涨，化作一座石山挡在最前；坤遏寅站兑位，“诚”字木牌泛着金光，稳住阵心；何初居坎位，蒙卦玉佩白光流转，净化阵内浊气；字舀昵立渐位，桑苗药汁化作细雨，滋润着阵中卦纹。七种卦力交织缠绕，化作一道巨大的八卦光图，稳稳挡在太极石前。

“轰！”

黑掌拍在八卦光图上，震耳欲聋的巨响传遍三界。天界的祥云被震散，露出底下的雷霆云层；人界的老桑林剧烈晃动，千年古桑的枝干纷纷断裂；地界的地脉多处崩裂，涌出的不是浊气，而是带着生机的清泉。八卦光图被压得不断凹陷，边缘的光纹开始破碎，众人同时喷出一口鲜血，身形踉跄，脚下的地面裂开深缝，却没有一人倒下——他们的手，不约而同地握住了腰间的桑牌，那是坤愚刻制、嵌着桑盼杜发丝的桑牌，此刻正泛着微弱的暖意。

“坤卦厚德，承！”坤玖低吼一声，掌心褐土之力疯狂涌出，光图的凹陷稍稍平复，土台上的卦纹亮得愈发清晰。

“离卦燃邪，烧！”景曜将体内剩余的卦力全部注入光图，金红火焰在光图表面燃烧，黑掌被烧得滋滋作响，黑雾不断消散，却又很快从黑柱中得到补充。

“巽卦御风，扯！”坤晓输的青风化作风龙，死死缠住黑掌的边缘，试图将其拉开，可黑掌的力量实在太过强大，风龙的鳞片纷纷剥落，化作青色光点。

“艮卦守御，顶！”艮石身形再次暴涨，化作一座巍峨石山，顶在光图后方，石身上的卦纹亮得刺眼，硬生生扛住了黑掌的部分压力，光图的晃动渐渐停止。

“兑言为刃，斩！”坤遏寅忍着经脉剧痛，“诚”字木牌的金光化作一道锋利的利剑，劈在黑掌的掌心，黑掌上立刻出现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黑气从伤口中疯狂涌出，却又被混沌本源强行压回。

“蒙卦启蒙，净！”何初的蒙卦玉佩白光化作清泉，顺着伤口涌入黑掌，不断净化着里面的浊气，可清泉刚触及黑掌核心，便被瞬间吞噬，何初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渐卦生机，补！”字舀昵的桑苗药汁化作细雨，落在光图上，修补着破碎的光纹，可光纹破碎的速度远快于修补，她的药篓很快见了底，眼中满是焦急。

“乾卦刚健，破！”坤陆拔出流金剑，金芒化作一道冲天的光柱，顺着黑掌的伤口刺入，黑掌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开始一点点消散。

黑影见状，周身的符文疯狂闪烁，黑柱再次暴涨，无数黑气化作长矛，朝着众人射来。这些长矛比之前魔成堰的黑矛更具威力，矛尖的混沌符文能直接吞噬卦力，触之即腐。

“小心！”坤晓输的青风化作盾牌，挡住了大部分长矛，可还是有几支漏网之鱼，朝着何初和字舀昵射去——她们两人的卦力偏向守护与净化，防御最弱。

坤遏寅和坤玖几乎同时扑了过去。坤遏寅用身体挡住何初，后背被长矛擦中，墨绿长衫瞬间被黑气染黑，皮肤传来灼烧般的剧痛，经脉像是被无数根针同时刺穿；坤玖将字舀昵护在身下，褐土之力化作盾牌，挡住了长矛，可盾牌瞬间破碎，他的肩头被长矛刺穿，鲜血直流，染红了靛蓝短打。

“遏寅！”何初惊呼一声，立刻催动蒙卦玉佩的白光，为他疗伤，可白光刚触到黑气，便被快速消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