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渊啸（1/2）

太极石的清辉刚漫过万仞石山的半山腰，地脉的震颤便如惊雷般炸响。

这不是青铜面引发的浅层晃动，是从地界深渊底部翻涌上来的、带着混沌本源戾气的沉震。脚下的青灰岩石瞬间裂开蛛网般的纹路，石精部落刚被坤玖用褐土之力修补好的石墙轰然塌陷，新栽的桑苗带着湿土的根系被抛向空中，嫩绿的叶片在浊气中瞬间枯萎。刚淡去的浊气如同回潮的黑浪，顺着地缝疯狂涌出，比青铜面带来的浓郁三倍不止，连太极石洒下的清辉都被压得缩成了一团，在半空微微颤抖。

“是混沌本源在冲屏障！”坤晓输的青衫被风扯得猎猎作响，左手的巽风玉佩烫得几乎要嵌进掌心。他猛地抬头望向石山北侧，那里的天空正被浊气撕开一道巨大的裂口，黑沉沉的云团旋转成旋涡，旋涡中心不断落下带着倒刺的黑丝，像混沌伸出的无数触手，“它在借深渊之力啃噬地界结界！”

话音未落，一道撕裂神魂的啸叫从旋涡深处滚出。那声音不似黑狮的狂躁，也非青铜面的沉闷，是万千被混沌吞噬的生灵残魂的哀嚎交织而成，听得人五脏六腑都跟着翻腾。坤遏寅腰间的“诚”字木牌突然剧烈震颤，金光忽明忽暗，他脸色一白，捂住胸口踉跄着后退两步，嘴角溢出一丝淡血：“这力量……比青铜面强十倍都不止，我的兑卦力快被震散了！”

何初见状，心中一惊，急忙迈步上前，双手扶住摇摇欲坠的坤遏寅。就在这一刹那，只见他颈间的蒙卦玉佩突然闪耀出柔和的白光，宛如一层薄纱般将两人紧紧包裹起来。

“蒙卦护灵，定心神！”何初口中轻念，那白光仿佛受到了某种力量的牵引，如灵动的溪流一般，顺着坤遏寅的经脉缓缓游走。所过之处，原本胸口的滞涩之感稍有缓解，但那木牌的震颤却并未停止，反而愈发剧烈起来。

“这木牌好生厉害！”何初眉头紧蹙，一脸凝重地说道，“它似乎是在依靠那啸声来扰乱我们的心神，若是再这样继续下去，不仅我们难以承受，恐怕连那些石精们也会被它蛊惑！”

石精部落里，已有小石精抱着脑袋蜷缩在地，浑浊的浊气顺着它们的石纹钻进体内，原本青灰的皮肤渐渐染上黑气。坤陆的流金剑瞬间出鞘，金芒刺破浊气，在身前划出一道稳固的光幕：“各司其职！景曜随我封漩涡；坤玖、字舀昵守太极石与石精；坤晓输、艮石阻浊气流窜；坤遏寅、何初稳住心神防线！”她额间的乾卦印亮得刺眼，声音带着乾卦的刚健，硬生生压过了深渊的啸叫，“八卦联动，绝不能让它破界！”

“乾离相生，开路！”景曜金瞳燃着离火，鎏金袍在空中展开，掌心的金红火焰缠上流金剑，瞬间迸发出耀眼的光。两人纵身跃向旋涡，刚靠近便被一股巨大的吸力拽住，浊气化作无数黑手，死死攥住他们的衣摆，黑手触到金红光芒的瞬间滋滋作响，却依旧死缠不放，断了一批又涌出一批。

坤陆流金剑横劈，斩断身前的黑手，额角却渗出冷汗：“这些浊气有灵，在刻意消耗我们的卦力！”景曜掌心火焰暴涨，烧退一片黑手，却被另一股浊气狠狠撞在胸口，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血丝：“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漩涡中心的力量才是根源！”

山脚下的防线同样岌岌可危。坤玖的靛蓝短打被浊气染得发暗，掌心褐土之力疯狂涌出，地面隆起三道丈高的土墙，墙面上刻满坤卦符文：“坤卦镇土，阻浊！”可浊气撞在土墙上，竟像强酸般腐蚀着墙体，符文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字舀昵站在土墙后，药篓里的桑苗剧烈晃动，淡绿的药汁顺着叶片滴落，在身前凝成一道生机屏障：“渐卦育灵，固盾！”药汁落在土墙上，腐蚀的速度变慢，可浊气的冲击力越来越强，土墙还是被压得不断凹陷，坤玖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掌心的褐土卦纹都开始发暗。

“巽卦御风，筑墙！”坤晓输的青风呼啸而来，顺着土墙盘旋成风盾，与土墙、生机屏障形成三重守护，“我能减缓浊气流速，但撑不了太久！”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巽风玉佩的光芒忽明忽暗，显然在透支卦力。艮石化作一道石墙挡在最前，灰石皮肤被浊气撞得石屑纷飞：“艮卦守御，死扛！”他的声音像石头碰撞，刚说完，石墙便裂开一道巨缝，浊气顺着裂缝涌进来，瞬间缠住一名小石精。

小石精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快速变黑。何初身形一晃，蒙卦玉佩的白光化作丝线缠上小石精的手腕：“蒙卦启蒙，驱浊！”白光将浊气一点点逼出，可她的玉佩光芒越来越弱，额角渗满汗珠。坤遏寅强忍胸口剧痛，“诚”字木牌的金光化作符文贴在石缝上：“此缝可补，此浊可封，此言为真！”符文亮起，裂缝渐渐收缩，可他猛地喷出一口血，木牌的金光瞬间黯淡——强行催动卦力让他经脉受损。

就在众人苦苦支撑时，旋涡中心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低语。那声音不借风传，直接钻进众人脑海，带着蛊惑的力量：“放弃吧……归顺混沌，便赐你们永生……”石精们的眼神愈发浑浊，艮石的石墙震颤得更厉害，连坤晓输的青风都开始紊乱。何初急忙喊道：“是惑心术！守住本心，勿被其所扰！”

可低语的力量越来越强，一名石精突然挣脱守护，朝着漩涡跑去，嘴里喃喃着“永生”。坤玖伸手去拉，却被浊气缠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它被旋涡吞噬，连一丝涟漪都没留下。绝望的情绪刚在众人心里蔓延，旋涡中突然飞出一道黑袍身影，正是之前在卦境被击退的黑袍人！

“没想到吧，我回来了！”黑袍人桀桀怪笑，掌心黑气暴涨，化作一道黑盾挡在旋涡前，“混沌本源已赐我浊气核心，今天你们都得死在这！”他抬手一挥，无数黑气化作长矛，朝着众人射来。景曜想引离火抵挡，却发现体内卦力竟有些滞涩，他脸色一变：“这浊气能扰卦力流转！”

坤陆的流金剑劈飞几支黑矛，却被另一支擦中肩头，月白长袍瞬间染黑：“不对劲，他的力量里……有兑卦的气息！”这话让坤遏寅浑身一震，他死死盯着黑袍人的背影，突然嘶吼道：“是你！魔成堰！”

黑袍人猛地转身，扯下头上的兜帽，露出一张阴鸷的脸，灰瞳里泛着黑气，正是掳走坤遏寅多年的魔成堰！“我的好‘棋子’，没想到你还记得我。”魔成堰冷笑，指尖绕着一缕淡金的丝线，“这兑卦力，多谢你多年来替我滋养，如今正好用来送你们上路！”

坤遏寅的瞳孔骤缩，过往被魔成堰操控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被逼迫说假话、用兑卦力害人的日子，那些被当作工具的屈辱，让他浑身发抖，“诚”字木牌的金光忽明忽暗：“你……你一直在借我修炼兑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