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黄亦玫给苏哲过生日（1/2）

国际航班抵达大厅，永远充斥着一种焦灼与期盼混合的气息。各种语言的广播，行色匆匆的旅客，以及举着牌子、翘首以盼的接机人群，构成了一幅繁忙的全球图景。

苏哲站在人群中，依旧是鹤立鸡群的存在。他穿着简约的黑色衬衫和长裤，没有打领带，少了几分工作中的凌厉，多了些难得的松弛。然而，那双深邃的眼眸却不时掠过抵达出口，泄露了他内心并不像表面那般平静的期待。

当那个熟悉的身影，推着行李车，随着人流终于出现在视野里时，苏哲感觉自己的呼吸似乎停滞了一瞬。

是黄亦玫。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她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但那双眼睛，却在触及他身影的瞬间，像被点燃的星辰，骤然亮了起来，驱散了所有倦意。她穿着一件浅绿色的春装外套，像把帝都的春天直接带到了纽约，在灰调的人群中，明媚得不可方物。

她几乎是立刻松开了行李车，像一只归巢的乳燕，不顾一切地朝他飞奔过来。

“苏哲！”

苏哲也大步迎了上去。没有任何犹豫，在周围各色人种或惊讶、或了然、或善意的微笑注视下，他张开双臂，将直直扑进他怀里的女孩紧紧抱住，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下一秒，黄亦玫踮起脚尖，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带着积蓄了数月的、跨越了太平洋的浓烈思念，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这是一个毫无保留的、炽热得几乎烫人的吻。充满了东方式的直接与纯粹的情感宣泄，与机场这种公开场合带着一种微妙的冲突感。苏哲在最初的微怔后，迅速回应了她。他一手紧紧箍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周围喧嚣的人声、广播声仿佛瞬间远去，世界只剩下彼此急促的呼吸和心跳声。这是恋人之间最原始、最直白的思念语言，所有的电话线传来的声音，所有视频通话里模糊的图像，都在这一刻，被这个真实而滚烫的亲吻所取代。

良久，直到黄亦玫因为缺氧而轻轻捶打他的后背，苏哲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她。她的脸颊绯红，眼波流转，嘴唇微微肿起，带着一种被爱滋润后的娇媚。苏哲看着她，眼底是毫不掩饰的灼热与满足，他低头，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尖蹭着她的鼻尖，低声呢喃，气息交融：

“wele to new york, my rose.” (欢迎来到纽约，我的玫瑰。)

苏哲一手推着行李车，一手紧紧牵着黄亦玫，仿佛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他带着她坐上等候在外的轿车，驶向他的公寓。

车上，黄亦玫像只兴奋的小鸟，贴着车窗看着外面与帝都截然不同的摩天大楼和繁华街景，不时发出惊叹，又转过头，对着苏哲叽叽喳喳地说着旅途见闻和对接下来几天二人世界的憧憬。苏哲微笑着倾听，手指与她十指紧扣，享受着她带来的鲜活气息。

然而，这份重逢的喜悦与甜蜜，在苏哲用钥匙打开公寓门的那一刻，遭遇了第一股寒流。

在客厅那扇巨大的、可以俯瞰城市景致的落地窗前，正站着一位女士。

她背对着他们，身姿挺拔，穿着剪裁优雅的香槟色套装，头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仅仅是这样一个背影，就散发出一种不容忽视的强大气场和距离感。

听到开门声，她缓缓转过身。

是陈月琴。

苏哲的母亲。

她的目光先是落在儿子身上，带着一种审视般的温和，然后，如同精密仪器般，不着痕迹地、却极具分量地，移到了与苏哲十指紧扣的黄亦玫身上。

那目光，平静，礼貌，甚至带着一丝极其浅淡的、程式化的笑意，但深处却像结了一层薄冰，没有任何温度，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打量和评估。仿佛黄亦玫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突然出现在她儿子身边的、需要被鉴定价值和来历的物品。

黄亦玫脸上灿烂的笑容瞬间凝固了，像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寒风吹僵。她下意识地松开了和苏哲交握的手，一种莫名的紧张感攫住了她。这位未来婆婆的眼神，比她想象中更具压迫感。

“mom?” 苏哲也显得有些意外，但很快恢复镇定，“i didnt know you were here.” (妈妈？我不知道您在这儿。)

陈月琴优雅地走上前，目光依旧停留在黄亦玫身上，用清晰而标准的普通话开口，声音悦耳，却带着疏离：“我正好在附近，就过来看看。” 她的用词无可挑剔，却明确地划清了界限——她是“过来看看”，而非专程迎接。

然后，她才将目光转向苏哲，语气稍微柔和了些：“儿子，生日快乐。” 她甚至没有拥抱儿子，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

“谢谢妈。”苏哲回应，随即自然地揽过有些局促的黄亦玫的肩膀，介绍道，“玫瑰，这是我母亲。妈，这是亦玫。”

黄亦玫努力挤出一个得体的微笑，微微躬身：“阿姨您好，我是黄亦玫。”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

陈月琴点了点头，嘴角的弧度精确得如同用量角器测量过：“你好，黄小姐。旅途辛苦了。”

一句“辛苦了”，客气而冰冷，将黄亦玫满腔“不辛苦，见到您很高兴”的客套话直接堵了回去。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苏哲感受到了黄亦玫的僵硬和母亲无形中散发的冷意，他轻轻捏了捏她的肩膀，试图传递安抚的信号，然后对母亲说：“妈，玫瑰刚下飞机，需要休息一下。您要喝点什么吗？”

“不用了。”陈月琴淡淡地拒绝，“我一会儿还有个约会。” 她再次看向黄亦玫，目光在她身上那件与这间冷感公寓、与她自身精致着装都格格不入的浅绿色外套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你们先安顿吧。晚上见，儿子。”

说完，她拿起放在沙发上的手包，对苏哲点了点头，甚至没有再看黄亦玫一眼，便姿态优雅地离开了公寓。

门“咔哒”一声关上。公寓里只剩下苏哲和黄亦玫两人，以及那股尚未散去的、来自陈月琴的冰冷气息。

黄亦玫之前所有的兴奋和期待，仿佛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气。她站在原地，有些无措。

苏哲将她转过身，面对自己，看到她眼底的失落和一丝不安，心中微软。他低下头，吻了吻她的额头，低声安抚：“别在意，我妈她……性格就是这样。她只是不善于表达。”

黄亦玫靠在他怀里，汲取着他身上的温暖，试图驱散那股寒意。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但心里明白，苏哲的母亲，并不欢迎她。那种礼貌下的冷淡，比直接的反对更让人难受。

简单安顿后，黄亦玫洗去旅途的疲惫，换上了一件她特意为苏哲生日准备的、颇具东方韵味的连衣裙，期待着晚上与苏哲的浪漫烛光晚餐。她想象着在纽约的夜景下，只有他们两个人，弥补这段时间分离的思念。

然而，苏哲却带着一丝歉意告诉她：“玫瑰，晚上……可能不能只是我们两个人了。我的一些朋友和同学，知道我今天生日，组织了一个小型的派对。”

黄亦玫愣住了，心底涌起一阵失望，但她很快调整了情绪。她理解苏哲有自己的社交圈，她应该融入进去。她努力扬起笑容：“没关系啊，正好可以认识一下你的朋友们。”

派对地点就在苏哲公寓的顶层露台。当黄亦玫跟着苏哲走上去时，被眼前的景象微微震撼了。精致的布置，专业的侍者，悠扬的爵士乐，以及众多衣着光鲜、举止优雅的男男女女。他们端着香槟，用流利的英语交谈着，不时发出得体的笑声。这是一个完全属于苏哲的、她感到陌生的世界。

苏哲显然很受欢迎，他一出现，立刻有不少人围上来打招呼，祝贺生日快乐。他从容地应对着，同时一直紧紧牵着黄亦玫的手，向朋友们介绍她：“this is my girlfriend, rose huang from didu.” (这是我的女朋友，黄亦玫，来自帝都。)

“wow, shes gorgeous!” (哇，她真漂亮！)

“nice to meet you, rose!” (很高兴认识你，玫瑰！)

朋友们大多表现出友善和好奇。黄亦玫英文沟通尚可，但也仅限于日常，对于他们谈论的一些涉及漂亮国文化、金融圈轶事或者大学回忆的话题，她大多插不上话，只能保持着礼貌的微笑，站在苏哲身边，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

就在这时，一位身材高挑、穿着性感晚礼服、妆容精致的金发女郎，端着酒杯，风情万种地走了过来。

“sue! happy birthday!” 她声音甜美，带着一种熟稔的亲昵。

苏哲看到她，也露出了笑容：“thanks, jessica. d you could make it.” (谢谢，杰西卡。很高兴你能来。)

这位jessica是苏哲在斯坦福的大学同学，如今也在华尔街工作，与苏哲算得上是势均力敌的同行。

就在黄亦玫以为这只是寻常寒暄时，jessica极其自然地向前一步，伸出双臂，拥抱了苏哲，然后——在黄亦玫惊愕的目光注视下——侧过头，在苏哲的左边脸颊上，印下了一个响亮的、清晰的吻！

“a birthday kiss for the brilliant su!” (给才华横溢的苏一个生日吻！) 她笑着松开手，仿佛这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礼节。

黄亦玫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血液仿佛在那一刻冲上了头顶，又迅速褪去，让她感到一阵冰凉。在恋人面前这种行为！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痛。她死死地盯着苏哲，希望从他脸上看到一丝尴尬或不自在。

然而，苏哲的表情十分自然，他甚至对jessica回以了一个礼貌的微笑，仿佛刚才那个吻，和握手没什么区别。“thanks, jessica.” 他甚至还为她介绍了黄亦玫，“this is my girlfriend, rose.”

jessica这才仿佛刚看到黄亦玫一样，目光在她身上扫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然后用带着口音的中文说了句：“你好。” 语气平淡，远不如对苏哲热情。

黄亦玫强迫自己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极其勉强、几乎可以算是抽搐的微笑，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你好。”

在无人看到的角落，她那只被苏哲牵着的手，悄然滑下，然后，用尽全身的克制力，却还是带着无法抑制的怒气，狠狠地、精准地，在苏哲的手臂上掐了一把！

指甲透过薄薄的衬衫面料，陷进他的皮肉里。

苏哲正和jessica说着话，手臂上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感。他猝不及防，闷哼了一声，诧异地转过头，看向身边的黄亦玫，眼神里充满了纯粹的不解和困惑。

“怎么了，玫瑰？” 他压低声音问道，完全不明白她为何突然有此举动。

他这不解的眼神，如同火上浇油！

黄亦玫看着他那一脸“无辜”和“莫名其妙”的表情，心头的火烧得更旺了。他不仅不觉得那个吻有问题，甚至完全不理解她为什么会生气？！在他心里，难道那个金发女郎的行为是正常的，而她的反应才是无理取闹吗？

委屈、愤怒、不被理解的酸楚……各种情绪像火山岩浆般在她胸腔里翻涌、冲撞。她猛地甩开了苏哲的手，因为极力克制，身体都在微微发抖。她不再看他，将头转向另一边，死死咬住下唇，生怕一开口，就会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失控。

表面的微笑再也维持不住，彻底从她脸上消失。她只觉得这个精心准备的生日派对，空气中流动的香槟气泡，周围所有人的欢声笑语，都变成了一种对她无声的嘲讽。

苏哲看着她骤然冰冷的侧脸和微微发抖的肩膀，眉头紧紧蹙起。他试图再去拉她的手，却被她更加用力地甩开。

一场原本应该是甜蜜重逢的生日庆祝，因为一个文化差异下的吻面礼，因为一个不解风情的男人和一个酷坛子打翻的女孩，瞬间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霾。

苏哲公寓顶层的派对喧嚣已然散尽。侍者们悄无声息地收拾着残局，空气中还残留着香槟、香水、雪茄以及各种高级食物混合的奢靡气息，与清冷的夜风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繁华落尽后的微醺与空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