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黄亦玫舍不得苏哲离开(1/2)

帝都的清晨依旧带着凛冽的寒意,但阳光已然努力地穿透薄雾,洒在水木园略显陈旧的家属楼上,为它们镀上了一层浅金色的光边。九点整,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准时地、无声地滑到楼下,如同一个恪守时间的沉默卫士。

车门打开,苏哲迈步而出。他今天穿得比平日稍显休闲,依旧是质地精良的深色长裤和一件看起来就很柔软的浅灰色高领羊绒衫,外面套着那件经典的羊绒大衣。他抬腕看了看手表,时间分秒不差,随即抬眼望向那个熟悉的窗口。

几乎是在他目光抵达的同时,二楼的窗户“哗啦”一声被推开,黄亦玫明媚的笑脸探了出来,红色的毛衣领子衬得她肌肤胜雪。

“就来!”她清脆地喊了一声,朝他用力挥了挥手,随即缩回头,窗户也迅速关上。

苏哲的唇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这种不需要等待的默契,以及她总是毫不掩饰的热情,像一缕暖风,吹散了他周遭惯常的清冷气息。他没有坐回车里,耐心地等待着。

不过一两分钟,楼道里就传来了急促而轻快的脚步声。黄亦玫像一只翩跹的蝴蝶,飞了出来。她今天特意打扮过,穿了一件崭新的、带有民族风刺绣的连衣裙,外面罩着白色的短款羽绒服,头发梳成利落的马尾,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和期待。

“等很久了吗?”她跑到他面前,微微喘着气,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

“刚到。”苏哲很自然地接过她肩上那个装着画具和些许个人物品的帆布包,手感沉甸甸的,充满了她的“生活气息”。“准备好了吗?”

“嗯!”黄亦玫用力点头,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对今天“二人世界”的憧憬。

车子平稳地驶离水木园,汇入帝都清晨的车流。车窗外是不断后退的街景,自行车铃声响成一片,早点摊冒着腾腾的热气,充满了生活的质感。黄亦玫心情极好,一路上叽叽喳喳,说着昨晚回家后父母问起今天行程时她的应对,说着对后海小院这个时节的想象。

苏哲大多时候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侧过头看她一眼,目光落在她因为兴奋而格外生动的侧脸上,眼神是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专注与柔和。他享受这种氛围,喧闹由她带来,宁静由他守护。

车子穿过几条胡同,在后海附近一条相对安静的巷口停下。苏哲示意司机可以离开,晚些再联系。然后,他提着那个帆布包,和黄亦玫并肩走进巷子深处。

在一扇看起来并不起眼、却透着古朴质感的朱漆木门前停下。苏哲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把黄铜钥匙,插进锁孔,轻轻转动。

“咔哒”一声,门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收拾得干净整洁的小小院落。不同于上次来看房时的空荡与陈旧,此刻的小院显然被精心打理过。青砖墁地,角落里的老槐树虽然尚未吐绿,但枝干虬劲,别有一番韵味。屋檐下甚至还挂上了两盏红色的灯笼,残留着春节的喜气。朝南的屋子,窗户敞亮,透过玻璃,可以看到里面简约却不失品味的布置。

“哇!”黄亦玫惊喜地低呼一声,迫不及待地迈过门槛,踏进这个属于她和苏哲的、与外面喧嚣隔绝的小世界。“好像比上次来更好了!”

苏哲跟在她身后,关上院门,将尘世的喧扰暂时隔绝在外。他看着她在院子里雀跃地转了一圈,这里摸摸那里看看,脸上那份纯粹的喜悦,让他觉得当初买下这个院落的决定,无比正确。

“听说某位画家期待有个能安静画画的地方,”苏哲将帆布包放在院中的石桌上,语气带着淡淡的调侃,“这里光线应该不错。”

黄亦玫转过身,跑到他面前,仰着脸看他,眼中情绪满得几乎要溢出来:“苏哲,谢谢你。”

她不是感谢他花钱,而是感谢他将她随口说出的期待,如此郑重其事地放在心上,并变成了现实。这种被珍视的感觉,比任何礼物都更让她心动。

走进正屋,客厅兼画室的空间宽敞明亮,画架、颜料已经摆放好。而更让黄亦玫惊讶的是,靠近厨房的餐桌上,竟然摆放着几个印着超市logo的塑料袋,里面装着新鲜的蔬菜和肉类。

“这是……?”

苏哲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解开大衣扣子,将其搭在椅背上,露出了里面的羊绒衫,更显得他肩宽腰窄。他一边挽起袖子,露出线条结实的小臂,一边用一种尽量平淡的语气说:“我让助理买了些菜过来。中午,简单做点吃的。”

黄亦玫好奇地跟过去,靠在厨房的门框上,看着这个身高188、在金融界挥斥方遒的男人,此刻正低头认真地清洗着番茄,那专注的侧脸,比任何名画都更让她移不开眼。一种混合着巨大惊喜和浓浓爱意的情绪,在她胸腔里鼓胀、发酵。

她没有提出帮忙,因为她知道,这是苏哲在用他的方式,为她创造一种名为“家”的体验。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享受着这前所未有的、充满烟火气的时刻。

洗菜、切菜、开火、倒油……苏哲的动作算不上快,但每一步都井井有条。他煎了两块牛排,做了简单的意大利面,还用番茄和罗勒拌了个沙拉。食物的香气渐渐弥漫在整个小院里,与阳光、书画的气息混合在一起,构成了一种奇异而温馨的家的味道。

当他把摆盘算不上精美、但显然用了心的午餐端上桌时,黄亦玫觉得自己幸福得快要晕过去了。

“尝尝看。”苏哲递给她刀叉,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黄亦玫切了一小块牛排送入口中,火候掌握得恰到好处,肉质鲜嫩。她用力点头,毫不吝啬地赞美:“好吃!超级好吃!苏哲,你太厉害了!”

她的夸奖直白而热烈,让苏哲耳根微微发热。他低下头,掩饰性地切着自己盘中的食物,低声道:“你喜欢就好。”

这顿简单的午餐,在黄亦玫看来,胜过她吃过的所有山珍海味。不仅仅是因为食物本身,更是因为对面那个为她洗手作羹汤的男人,以及这方小院里,只属于他们两人的、安静而亲密的空气。她真希望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停留在弥漫着食物香气的阳光里,停留在苏哲偶尔抬头看她时,那深邃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温柔里。

午餐后,两人一起收拾了餐具。水流声,碗碟轻微的碰撞声,偶尔的眼神交流和无言的微笑,都让这个午后变得格外绵长而惬意。

收拾妥当,阳光正好移到了靠窗的软榻上。黄亦玫从帆布包里拿出两本书,一本是她正在看的艺术理论,另一本则是苏哲常看的英文原版商业期刊。

“我们看书吧?”她提议道,眼睛里闪着光。

苏哲点了点头。两人便在那张铺着柔软垫子的软榻上坐下。黄亦玫先是自己翻了一会儿艺术书,但很快,她的注意力就无法集中了。她悄悄挪动身体,靠近苏哲,然后,像是终于忍不住,将头轻轻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苏哲翻页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他没有推开她,反而调整了一下坐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他的一只手依旧拿着书,另一只手则很自然地抬起,揽住了她的肩膀。

这是一种无比亲昵且安宁的姿势。黄亦玫满足地喟叹一声,几乎整个人都缩进了他怀里,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混合着羊绒衫温暖的质感。她可以清晰地听到他平稳的心跳声,感受到他胸腔微微的震动。她不再看书,只是闭着眼睛,全心全意地感受着这份令人心安的拥抱和陪伴。

怀中女孩温顺的依赖,像阳光融化冰雪。他低头,能看到她浓密卷翘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她的呼吸均匀而清浅,似乎快要睡着了。

所有的感官,似乎都被怀里的这个女孩所占据。她的体温,她的重量,她发丝间淡淡的清香……这一切,让他感到充实和平静的体验。

阳光透过窗棂,在两人身上投下温暖的光斑,空气中的微尘在光柱中缓缓飞舞。小院里安静得能听到屋檐下融雪滴落的声音,滴答,滴答,像是为这静谧时光打着的拍子。这一刻,没有言语,却胜似千言万语。年轻人的爱意,不需要轰轰烈烈的宣告,往往就藏在这无声的拥抱和依偎里,满得几乎要溢出来。

美好的时光总是流逝得飞快。当窗外的阳光变得柔和,染上橘色的暖意时,苏哲看了看手表。

“玫瑰,”他低声唤她,声音因长时间的沉默而略带沙哑,“不早了,该送你回去了。”

靠在他怀里的黄亦玫身体微微一僵,没有动,反而更紧地抱住了他的腰,脸埋在他胸前,闷闷的声音传来:“……不想走。”

这三个字里,包含了太多的眷恋与不舍。她多么希望能和他一直待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小院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从清晨到日暮。

苏哲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揪了一下。他何尝不想?但他比她更清楚现实和责任。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语气温和却坚定:“你家人会担心。而且,明天我还要赶早班机回纽约。”

回纽约。这三个字像一盆冷水,让黄亦玫瞬间清醒。她抬起头,眼睛里已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汽,写满了失落和依恋。

“起来吧,”他扶着她坐起身,指腹轻轻擦过她的眼角,动作轻柔,“我们下次还可以再来。”

黄亦玫知道他说得对,可情绪依然低落。她默默地收拾好自己的画具和书本,动作比来时慢了许多。

回程的车里,气氛明显沉闷了许多。黄亦玫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沉默不语。苏哲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伸出手,将她微凉的手紧紧握在掌心,无声地传递着他的安慰与承诺。

车子再次停在黄家楼下。苏哲提着她的帆布包,送她上楼。

敲开门,是吴月江。她看到两人一起回来,脸上露出放心的笑容。

“回来啦?玩得开心吗?”

“开心,阿姨。”苏哲礼貌地回答,将帆布包递还给黄亦玫。

黄亦玫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妈,我们回来了。”

黄振华也从自己房间探出头来,跟苏哲打了个招呼。

苏哲站在门口,并没有进去的意思。他神色平静,语气沉稳地对吴月江说:“阿姨,叔叔,我明天一早的飞机回纽约,特意过来跟您们告个别。”

这话一出,黄亦玫的眼圈瞬间又有些红了,她低下头,强忍着情绪。

吴月江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连忙道:“哦,哦,这么快就要走了?工作要紧,路上注意安全啊小苏。”

黄剑知教授也闻声从书房出来,对苏哲点了点头:“回去好好工作,有空常联系。”

“谢谢叔叔,阿姨这段时间的照顾。”苏哲微微躬身,举止无可挑剔,“我会和玫玫保持联系。”

他的告别简洁、得体,完全符合他一贯的风格,但那份即将离别的意味,却让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那……我就不多打扰了。”苏哲最后说道,目光转向一直低着头的黄亦玫,声音放柔了些,“我走了。”

黄亦玫猛地抬起头,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点了点头,声音细微:“……一路平安。”

苏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仿佛要将她此刻的样子刻在心里,然后转身,走向了对面的家门。

在父亲家,告别仪式更加简洁。继母王曼丽说着客气的送别话,父亲苏父只是叮嘱了几句“工作上心”、“照顾好自己”,弟弟苏睿甚至没有露面。苏哲对此早已习惯,平静地接受,然后告辞离开。

走下楼梯,坐进早已等候的轿车里。苏哲靠在椅背上,缓缓闭上眼晴。

一天的画面在脑海中飞速掠过——清晨她探出窗口的笑脸,小院里她雀跃的身影,厨房里弥漫的饭菜香,午后阳光下沉静的拥抱,以及黄昏时她眼中强忍的泪光和失落……

这一切,与他即将返回的那个由玻璃、钢铁、数据和冰冷规则构成的纽约,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差。

他拿出手机,屏幕漆黑,尚未收到她的信息。他知道,她此刻或许正躲在房间里难过。

他编辑了一条短信,删删改改,最终只发出简短的一句:

“back at hotel. take care. will call youter.” (已回酒店。照顾好自己。晚点打给你。)

他知道,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离别已成定局,而他们之间,横亘着的不只是太平洋的距离,还有两个不同世界运行规则的差异。

车子驶入酒店的地下停车场,电梯上行,再次打开套房的门。那股熟悉的、洁净却毫无人气的冰冷感再次将他包围。他脱下大衣,扯下领带,走到落地窗前。

窗外,是帝都的璀璨夜景,灯火阑珊,却再也照不进那小院里的温暖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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