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苏哲回国吃醋黄亦玫(2/2)

没有太多的前戏,只有一种近乎绝望的、想要融为一体的渴望。疼痛与快感交织,泪水与汗水混合,愤怒与爱意纠缠。他们在彼此的身体里,寻找着安全感,确认着所有权,也用这种最亲密的方式,进行着一场无声的、激烈的沟通与和解。

当极致的风暴终于过去,房间里只剩下两人粗重未平的喘息。

苏哲依旧紧紧抱着她,将脸埋在她汗湿的颈间,手臂环着她的腰,力道大得几乎让她窒息。黄亦玫疲惫地闭着眼,手指无意识地在他汗湿的背上划着圈。

激烈的身体接触,像一场狂风暴雨,暂时冲刷了那些尖锐的情绪,留下了疲惫的、却异常清晰的亲密。

“对不起,玫瑰。”苏哲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事后的慵懒和浓浓的歉意,“我以后……不会再那样了。”

黄亦玫没有说话,只是往他怀里又缩了缩,用行动表示了原谅。

窗外,帝都的夜景依旧璀璨。酒店房间里,弥漫着情欲过后特有的、暖昧而温暖的气息。争吵的裂痕,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激烈的亲密暂时缝合了。

此刻,他们只是贪婪地享受着这风暴过后的、脆弱而珍贵的宁静,紧紧相拥,仿佛对方就是这寒冷冬夜里,唯一的温暖和依靠。

帝都的冬日,阳光是淡金色的,缺乏温度,却足够明亮,透过稀薄的云层和干枯的枝桠,将苏哲父亲家所在的清华园住宅区,家属区的年味比外面那些商业街区显得更为质朴和温情,家家户户阳台上晾晒的腊味、窗户上贴着的崭新窗花,以及偶尔传来的、孩子们提前燃放的零星炮竹声,都透着一种安稳的、接地气的热闹。

从酒店出来,空气里还残留着昨夜激烈争吵又更加激烈和好的微妙气息。黄亦玫的眼睛还有些微肿,但情绪已经平复,被苏哲紧紧攥着的手,传递过来一种令人安心的温度和力道。他们先去她的宿舍简单收拾了行李——学校放假了,她原本也计划这几天回家。然后,苏哲便带着她,一起回了父亲家。

站在那扇熟悉的、漆色有些斑驳的单元门前,苏哲按响了门铃。与母亲那座位充满现代冷感与空间疏离感的别墅不同,父亲这里,总是充满着一种更为浓郁、也更具有烟火气的人情味。

开门的是继母王曼丽,系着围裙,手上还沾着些许面粉,见到苏哲和黄亦玫,脸上立刻堆满了热情而真切的笑容。

“哎呀!苏哲回来了!快进来快进来!哟,玫瑰也来啦!真好真好!”她侧身让两人进门,声音洪亮,带着一种家庭主妇特有的、暖洋洋的招呼劲儿,“老苏!苏哲和亦玫回来了!”

玄关不宽敞,却收拾得干干净净。温暖的、夹杂着炖肉香气和新鲜面点味道的空气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从外面带来的寒意。这是一种与酒店那种标准化香氛截然不同的、属于“家”的温暖味道。

苏志远闻声从客厅里快步走出来,看到儿子,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目光落到和黄亦玫紧握的手上时,更是多了几分欣慰。“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外面冷吧?快进屋暖和暖和!”

简单的寒暄,脱下的外套被王曼丽接过去挂好。就在这时,客厅通往阳台的玻璃门被拉开,一个年轻的身影走了出来。

是苏睿。

他穿着一件灰色的羊绒衫,身材挺拔,眉眼间能看出与苏哲有几分相似的影子,但气质却截然不同。苏哲是冷峻的、带着华尔街精英的锐利和距离感;而苏睿,或许是因为学建筑设计的缘故,身上多了一份文艺沉静的气息,眼神也更温和内敛一些。他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小的喷水壶,似乎是刚在阳台浇完花。

“哥,你回来了。”苏睿看向苏哲,脸上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敬意的笑容。他的目光随即自然地转向黄亦玫,那笑容似乎更深了一些,也更真切了一些,眼底有一抹飞快掠过的、复杂难辨的光。

“亦玫姐,你也来了。”他的声音清朗,带着年轻男孩的干净。

黄亦玫也对他笑了笑,态度大方自然:“苏睿,放假了?”

“嗯,昨天刚回来的。”苏睿点点头,将喷水壶放在一旁的架子上。

这就是苏哲同父异母的弟弟,苏志远和王曼丽的儿子,目前在同济大学读建筑设计,和黄亦玫同一年级,只是学校不同。表面上,这是一个看起来和谐、甚至称得上融洽的重组家庭场景。兄友弟恭,长辈慈爱。

然而,只有苏睿自己知道,在他那看似平静温和的外表下,隐藏着怎样汹涌的、无法宣之于口的暗流。他喜欢黄亦玫。

他知道她是哥哥的女朋友。他嫉妒哥哥能如此理所当然地拥有她,能牵着她的手,能成为她世界里那个特殊的人。

“都别站着了,快坐下喝茶,吃水果!”王曼丽热情地张罗着,打断了这短暂的寒暄。

众人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沙发是老式的布艺沙发,坐垫柔软,带着经年使用的舒适感。茶几上摆满了瓜子、花生、糖果和各种新鲜水果,电视里播放着热闹的综艺节目,充当着背景音。

苏志远关切地询问着苏哲在漂亮国的工作和生活,王曼丽则拉着黄亦玫的手,絮絮叨叨地问着她学业上的事情,气氛温馨而家常。苏哲虽然话不多,但神情是放松的,享受着这份久违的家庭温暖。黄亦玫也渐渐放松下来,乖巧地回答着王曼丽的问题,脸上带着腼腆而真诚的笑容。

苏睿安静地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手里剥着一个橘子,目光却时不时地、状似无意地掠过黄亦玫。他看着她和自己母亲交谈时微微泛红的脸颊,看着她偶尔转向苏哲时,眼底那不自觉流露出的依赖和爱意……每多看一眼,心底那份名为嫉妒的毒藤,就仿佛又收紧了一分。

他需要做点什么。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甚至有些卑劣的,能在那份他渴望却无法拥有的亲密之间,投下一颗小小的、不和谐的石子,也能让他扭曲的内心获得一丝隐秘的、病态的平衡。

机会很快就来了。

这时,一直沉默的苏睿,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用一种非常自然、甚至带着点闲聊意味的语气,插话道:

“妈,您就别操心了。亦玫姐人缘可好了。”他顿了顿,目光转向苏哲,脸上依旧挂着那副人畜无害的、略带腼腆的笑容,仿佛只是在分享一个无关紧要的见闻。

“在楼下碰到亦玫姐回来,好像是她从画室搬一些比较大的画框还是画架回来吧,一个人拿不动,还是一个男同学帮她搬上楼的。”

他的语速不紧不慢,声音清晰,确保每一个字都能清晰地传入苏哲的耳中。然后,他像是为了增加可信度,又补充了细节,目光坦然地看着苏哲:

“那个男生……个子挺高的,看起来挺精神的,跟亦玫姐好像挺熟的,两人一边搬东西一边还有说有笑的。我当时还想,亦玫姐在学校肯定很受欢迎,同学关系处得真好。”

这番话,听起来完全是一个弟弟在客观地陈述一件偶然遇到的小事,甚至带着对“姐姐”人缘好的赞赏。然而,在“男同学”、“有说有笑”、“挺熟的”、“很受欢迎”这些看似平常的词汇背后,却巧妙地埋藏着不易察觉的针。尤其是在刚刚经历过咖啡馆误会、信任基石出现细微裂纹的当下,这番话的意味,就显得格外微妙和耐人寻味。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王曼丽和苏志远似乎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王曼丽还顺着话头笑道:“同学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玫瑰这么乖巧,同学都喜欢她。”

但苏哲握着茶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他抬眸,看向苏睿。苏睿的眼神依旧清澈,带着年轻人特有的坦诚,仿佛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可能会引起什么歧义。

然后,苏哲的目光转向身边的黄亦玫。

黄亦玫在听到苏睿的话时,脸上闪过一丝短暂的错愕,随即微微蹙起了眉头,似乎也在回忆是哪一次。她察觉到苏哲看过来的目光,立刻抬眼迎了上去,眼神里没有任何闪烁和心虚,只有一丝被打断与王曼丽聊天的茫然,以及一点点因为被突然提及这种小事而感到的些许不自在。

她张了张嘴,想对苏哲解释一句什么,比如“哦,那次啊,是搬一个旧画架,太重了,正好周铭路过就帮了下忙”,但看到苏哲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她又觉得特意解释反而显得奇怪,便把话咽了回去,只是对苏哲露出了一个略带询问的、清澈的眼神。

苏哲将黄亦玫的反应尽收眼底。

他看到的是坦然,是清澈,是一点点被打断话题的茫然,唯独没有一丝一毫被戳破秘密的惊慌或掩饰。

如果是昨天在咖啡馆之前,听到苏睿这番话,他或许会像父母一样,觉得这再正常不过。但经历了昨天的醋海翻波和深刻反省,此刻再次听到类似的事情,说内心毫无波澜是假的。那一瞬间,确实有一种名为“怀疑”的阴冷触须,试图再次缠绕上他的心脏。

然而,仅仅是一瞬间。

他看到了黄亦玫那双清澈的、带着询问的眼睛。他想起了昨天在酒店,她哭得红肿的双眼,她在他怀里颤抖的肩膀,以及她最后选择原谅他、来找他的勇气和爱意。他想起了自己那些伤人的话语和可笑的猜忌,以及内心深处对她的承诺——要信任她。

信任。这两个字,在经历了考验之后,才显得尤为珍贵和必须坚守。

苏睿这点看似无意、实则包裹着小心机的挑拨,在苏哲此刻清醒的认知和坚定的信任面前,显得如此幼稚和不堪一击。

他不仅没有如苏睿所期待的那样流露出不悦或追问,反而对着黄亦玫,露出了一个温和的、带着安抚意味的笑容,轻轻点了点头,仿佛在说“我知道,没关系”。

然后,他转向苏睿,语气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兄长式的、不以为然的随意,开口说道:

“这很正常。同学之间互相帮个忙,没什么。”

他说的很自然,很笃定,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疑虑和芥蒂。他甚至没有去追问那个男生是谁,也没有去看黄亦玫的反应以求证,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将苏睿精心投下的那颗石子,随手拂开了。

苏睿脸上的笑容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他藏在羊绒衫袖子下的手,微微握紧。他没想到哥哥会是这种反应。如此平静,如此……信任。这让他感觉自己像一个奋力挥出一拳,却打在了柔软棉花上的人,所有的力道都被无声地化解,反而显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可笑和卑劣。

他勉强维持着笑容,附和道:“是……是啊,同学之间帮忙很正常。” 只是这笑容,已经有些维持不住的勉强,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挫败和更深的阴郁。

苏哲不再看他,转而拿起一个橘子,自然地剥开,将第一瓣递给了身边的黄亦玫。

“尝尝,挺甜的。”

黄亦玫接过橘子,放进嘴里,对他甜甜地笑了,刚才那一丝细微的不自在也彻底烟消云散。她感受到了苏哲毫无保留的信任,这比任何甜言蜜语都让她感到安心和温暖。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两人身上,勾勒出依偎的轮廓。客厅里,电视节目的声音、王曼丽和苏志远的交谈声继续着,仿佛刚才那段小小的插曲,从未发生过。

只有苏睿,安静地坐在阴影里,看着那瓣他没能递出去的橘子,最终落在了哥哥的手里,又被递到了那个他渴望的女孩唇边。他默默地低下头,继续剥着自己手里那个已经有些凉了的橘子,指甲陷入橘皮,溅出些许微涩的汁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