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故关新禾(1/2)

残关不语立斜阳,

旧血新禾共一乡。

莫道征途无尽处,

初心即在陇头桑。

长安的秋意漫过渭水时,虾仁忽然想去潼阳关看看。没有带太多护卫,只跟了王二柱和两个老兵,都是当年从潼阳关活下来的弟兄。马车碾过朱雀街的青石板,太子扒着车窗,看着街旁卖胡饼的摊贩、算卦的先生,还有捧着《海疆图》奔跑的太学学子,眼睛里满是好奇。

“父皇,潼阳关是不是像书上画的那样,有很高很高的城墙?”太子拽着虾仁的衣袖,手里还攥着从登州带来的贝壳,贝壳上的纹路被摩挲得发亮。

虾仁笑了,指尖划过车窗上的木纹:“比书上的高,也比书上的破。那里的城墙缝里,能找到当年的箭镞和断矛尖。”

王二柱坐在车辕上,听到这话,回头笑道:“陛下还记得不?当年咱们在关墙下埋了坛酒,说等胡兵退了就挖出来喝,结果打了胜仗,倒把这事忘了。”

“没忘。”虾仁望着车窗外掠过的田野,“这次去,就把它挖出来。”

马车出了长安,一路向西。官道两旁的田地里,新收的玉米堆成小山,农人正赶着牛耕翻土地,准备种冬麦。偶尔能看到几个穿着胡服的汉子,与中原农夫并肩劳作,说笑间递过水壶,壶里盛着新酿的米酒。

“陛下,您看!”太子指着远处的风车,那是工部新造的水力风车,正慢悠悠地转动,带动石碾碾着麦粒,“比宫里的水车转得还快!”

虾仁点头,目光落在风车旁的石碑上,碑上刻着“均田令”三个字。当年在落霞城,他和苏子谦算过无数次粮草账,最愁的就是土地不均,如今看着这一望无际的良田,连胡族降民都分到了土地,忽然觉得,那些在灰色光幕上跳动的杀伐点,终究没有白费。

行至渭水渡口,船夫认出了虾仁的车驾,慌忙要下跪,被虾仁拦住。“老人家,摆渡就好,不必多礼。”

船夫黝黑的脸上露出憨厚的笑,摇着橹说:“陛下,如今这渭水,可比当年热闹多了!您看那些船,有的运粮食,有的运丝绸,还有西域来的商队,说要去登州坐船,去看大海呢!”

船行至中流,王二柱指着北岸的滩涂:“陛下,那就是当年咱们和胡兵死磕的地方。您一枪挑落胡族先锋的地方,现在长出芦苇了,比人还高。”

虾仁望去,滩涂已变成绿洲,芦苇在风中摇曳,惊起一群白鹭。他仿佛还能看到当年的血染红渭水,看到虎子举着断矛嘶吼,看到弟兄们踩着尸体冲锋……那些滚烫的记忆,如今都化作了这滩涂的宁静。

“王二柱,”虾仁忽然道,“当年你说,打完仗想回家种地,现在……”

“种着呢!”王二柱拍着胸脯,“陛下赐的那五十亩地,我让儿子种了番薯,产量高得很!等这次回去,就酿几坛番薯酒,给弟兄们尝尝!”

老兵们在一旁笑起来,笑声惊飞了船头的水鸟,也吹散了眉宇间的风霜。

傍晚时分,终于抵达潼阳关。关楼经过修缮,比当年更巍峨,却特意保留了那段残墙,墙根下立着块新碑,刻着“忠魂墙”三个字,下面密密麻麻刻着名字——有虎子,有小豆子,有那些没留下姓名的炮灰小兵,连当年给虾仁包扎伤口的老军医,也在其中。

守关校尉陈武已在关下等候,他是赵勇的徒弟,手里捧着当年虾仁用过的那杆长矛,矛杆上的裂痕被精心修补过,缠着新的红布。“陛下,这杆矛,弟兄们一直供在关楼里,说看到它,就想起当年您带着我们冲阵的日子。”

虾仁接过长矛,入手依旧沉重,矛尖虽已钝了,却仿佛还残留着胡兵的血温。他摩挲着矛杆上的刻痕,那是他用杀伐点强化体质后,无意识刻下的,如今看来,竟像一串歪歪扭扭的“生”字。

“把它立在残墙下吧。”虾仁说,“让它看着这关,看着这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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