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枪破潼关月(2/2)

城楼下突然传来震天的欢呼。虾仁抬头,看到远处的地平线上亮起了火把,像一条蜿蜒的火龙——是援军!是关内各郡赶来的义军,领头的旗幡上写着“秦”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胡兵开始慌乱,攀城的云梯纷纷坠落。虾仁扶着阿禾站起来,捡起靖西破妄矛,矛尖的血滴在地上,晕开一朵朵小花。他看向关外,胡帅的尸体旁,胡兵正在溃逃,投石机也被义军的火箭点燃,燃起熊熊大火。

“校尉,我们赢了?”阿禾仰起脸,脸上的血和泪混在一起,像只受惊的小兽。

虾仁点头,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赢了。”

可心里的空落却越来越大。他想起漠北的雪,想起王庭的沙,想起老周总说“等打完仗,就回江南种水稻”,想起那些没来得及说出口的再见。灰色光幕突然弹出一行字:【检测到宿主心境变化,解锁“执念”系统——可消耗杀伐点,留存逝者一缕残念】。

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是”。

消耗的杀伐点化作一道微光,融入老周的尸体。下一秒,老周的眼睛微微动了动,嘴唇翕动着,像是在说什么。虾仁凑近了听,只听到断断续续的:“……麦饼……阿禾娘……烤糊了……”

然后微光散去,老周彻底没了声息。

虾仁抱着他的尸体,肩膀剧烈地颤抖。阿禾拉了拉他的衣角,递过那包艾草:“校尉,止血吧。流太多血,老周叔会骂的。”

他接过艾草,笨拙地往伤口上按。艾草的灼痛混着伤口的疼,竟让他清醒了些。是啊,老周不会希望他死在这里。潼阳关还站着,弟兄们的血不能白流。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义军的将领登上城楼,是个留着络腮胡的汉子,看到虾仁时愣了愣:“你就是虾仁?那个用一杆矛守住西瓮城的书生?”

虾仁点头,将靖西破妄矛靠在城砖上。

“好样的!”将领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大得让他踉跄了一下,“陛下已经下旨,封你为潼关校尉,统领关内兵马!”

灰色光幕弹出【主线任务“守住潼关”完成,奖励:“破妄”——可看破虚妄,直抵本质】。虾仁却没看那些。他走到城楼边缘,望着关外的平原——那里,胡兵的溃兵正在远去,朝阳正从地平线升起,将天空染成金红色。

阿禾抱着老周的断矛走过来,矛杆上刻着新的字,是她用小刀划的:“老周叔,回家了。”

虾仁接过断矛,与自己的靖西破妄矛并排靠在一起。两杆矛,一长一短,一完整一残缺,像极了这乱世里的生与死。

“阿禾,”他轻声说,“去告诉弟兄们,清点伤亡,救治伤员。”

“那你呢?”

“我守着。”虾仁望着朝阳,靖西破妄矛在晨光中泛着冷光,“守到最后一个弟兄归队,守到潼关的麦子熟了,守到……再也没人需要用矛说话的那天。”

灰色光幕安静下来,不再弹出冰冷的数字。虾仁感觉眉心一阵温热,像是有什么东西化开了——是“破妄”的力量。他突然明白,所谓劈开宿命,不是杀尽敌人,而是带着逝者的执念,活成他们没机会看到的模样。

城楼下传来百姓的欢呼声,义军正在分发粮食,孩子们举着麦穗奔跑。虾仁靠在断砖上,闭上眼。风中飘来新麦的清香,混着淡淡的血腥味,竟也不那么难闻了。

或许,这就是灰色光幕最终的答案——

用杀伐铺就的路,终要种上庄稼。

用鲜血浸泡的土地,总会长出希望。

潼关的月,终于不再照断魂,只照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