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史上最安静的观众（2/2）
没人回答。连评判席上的三位长老都沉默了，紧紧盯着台上。
林风已经完全沉浸在阵法中。外界的声音消失了，观众的眼光消失了，甚至战玲珑的存在也化作了背景。他眼中只有那些发光的阵纹，心中只有那个在无数个夜晚推演了千百遍的构想。
他的阵法确实不是正统路数。他没学过系统的阵法理论，所有的认知都来自藏经阁那些残缺古籍、自己炸炉后的反思，以及一次次“歪打正着”的经验。
但也正因为没被条条框框束缚，他才敢这么布阵——从核心开始，逆向推导，以结果反推过程。
阵纹越来越多，蓝光渐盛。当最后一道阵纹亮起时，整个阵法台猛地一震，一道柔和的金光冲天而起，在高空散开，化作点点光雨落下。
光雨触及皮肤的瞬间，所有人都有种感觉——心神安宁，杂念尽消，连呼吸都变得轻缓。
“安神阵？”刘长老失声，“不，不对……安神阵没有这种效果……”
“是改良。”另一位长老声音发颤，“他在三才聚灵阵的基础上，融入了安神阵的变式，还加入了某种……某种调和灵气的机制。”
全场鸦雀无声。
周明轩的阵法也完成了，标准的、完美的三才聚灵阵。放在往日，足以赢得满堂彩。可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林风那边。
光雨持续了足足一盏茶时间才渐渐消散。阵法台恢复原状，但那种心神安宁的余韵，还萦绕在每个人心头。
执事长老愣了好一会儿，才宣布：“时辰到。请评判长老定夺。”
三位长老走上阵法台，仔细检查两座阵法。周明轩的阵法无可挑剔，每一个节点都精准，灵力流转顺畅，是三才聚灵阵的教科书范本。
而林风的阵法……
刘长老伸手触碰阵纹，闭目感受。许久，他睁开眼睛，神色复杂地看向林风：“此阵何名？”
林风挠挠头：“弟子还没想好名字。”
“你从何处学来这种布阵顺序？”
“自己想的。”林风老实回答，“我觉得从核心开始，更容易控制全局。”
刘长老与另外两位长老交换眼神，三人低声商议片刻。
终于，刘长老走到台前，面向全场：“经评判，周明轩之三才聚灵阵，标准完美，可评甲等。”
周明轩松了口气，露出笑容。
“然——”刘长老话锋一转，“林风之改良阵法，虽顺序有违常理，但效果卓越，兼具聚灵、安神、调和三重功效，实属创新。经商议，评甲上。”
全场哗然。
甲上！阵法比试已经三年没出过甲上评价了！
周明轩的笑容僵在脸上，难以置信地看着评判席。
林风也愣住了。他本来只求不丢人，没想到……
“不过，”刘长老严肃地看向林风，“你这布阵手法过于冒险，若非灵力控制精准到极致，早已引发阵法反噬。日后需系统学习阵法理论，不可再如此胡来。明白吗？”
“弟子明白。”林风躬身。
比试结束，人群开始散去。议论声此起彼伏，但这次，内容全变了。
“那光雨你感觉到了吗？太舒服了……”
“林风真的自学的？”
“难怪战师姐给他站台，原来早知道他有真本事……”
“助产侠侣，真不是浪得虚名啊……”
周明轩走到林风面前，沉默片刻，拱手道：“林师弟深藏不露，周某佩服。”
“周师兄过奖了。”林风连忙还礼，“我那是野路子，运气好而已。”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周明轩深深看他一眼，转身离去。
人群散尽，演武场空了下来。
林风转身，战玲珑还站在那里，抱着剑，姿势和一开始一模一样，仿佛一尊从未移动过的雕塑。
“师姐，我……”林风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战玲珑终于动了。她松开抱剑的手，剑鞘轻轻点地：“还行。”
就两个字。
但林风听懂了。这是战玲珑式的最高赞扬。
他咧嘴笑了，笑得像个孩子：“多谢师姐来给我镇场子。”
战玲珑转身往台下走：“我没做什么。”
“你站在那儿，就够了。”林风追上去，与她并肩。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远处阁楼上，刘长老望着那对渐行渐远的背影，对身旁弟子说：“去查查，战玲珑今日为何出现在此。”
弟子犹豫道：“或许是巧合？”
“巧合？”刘长老摇头，“那丫头站的位置，恰好阻断了所有可能干扰林风的视线和声音通道。那是经过计算的。”
弟子愕然。
“还有，”刘长老沉吟，“林风那阵法，看似从核心开始，实则每一步都预留了巨大的容错空间——他早就料到会有人捣乱，做好了分心应对的准备。可战玲珑一来，那些捣乱的都闭嘴了……”
“所以林师兄才能心无旁骛，超常发挥？”
“不止。”刘长老目光深远，“那丫头什么都没说，却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人我罩着。这种无形的支持，比千言万语都管用。”
弟子似懂非懂。
刘长老转身离开，最后留下一句：“记下来，林风、战玲珑，此二人搭档，一加一大于二。日后若有关键任务，可优先考虑。”
而此时，山道上，林风忽然问：“师姐，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需要你镇场子？”
战玲珑脚步不停：“猜的。”
“那如果我没超常发挥，真出丑了呢？”
“那就出丑。”战玲珑说，“我依然会站在那儿。”
林风停下脚步。
战玲珑走出几步，发现他没跟上，回头：“怎么了？”
林风看着她，夕阳给她周身镀上一层金边。这个总是冷着脸、说话简短、动不动就要用剑拍他的师姐，此刻在他眼中，比任何时候都清晰。
“没什么。”他笑起来，快步追上，“师姐，晚上我请你吃灵果糕？”
“上次你买的太甜。”
“这次我少放糖。”
“……随你。”
两人身影没入暮色。演武场彻底空了，只有阵法台上残留的淡淡灵气，诉说着今日发生的一切。
而在青岚宗的某个角落，一个新的传闻开始流传：想看林风认真起来的样子？很简单——只要战玲珑抱着剑往他身后一站。
那是史上最安静的观众，也是最有力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