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史上最安静的观众（1/2）

青岚宗演武场中央，一座三丈见方的阵法台悬空而立。台面以玄玉铺就，刻满繁复阵纹，在晨光下泛着幽蓝光泽。

今日是宗门三年一度的阵法新秀比试。按照惯例，各峰需派筑基期以下弟子参与，展示阵道修为。这本与林风无关——直到三天前，紫阳峰的赵师兄“不慎”扭伤手腕，而全峰上下符合条件的阵法师，竟只剩下入门最晚的林风。

“这是陷害！赤裸裸的陷害！”林风当时在战玲珑面前跳脚，“谁不知道赵师兄是体修，手腕比玄铁还硬，能扭伤？”

战玲珑擦着剑，头也不抬：“所以你接了吗？”

“师尊亲自开口，我能不接吗？”林风垮下肩膀，“可师姐你知道，我就会那点野路子……”

战玲珑终于抬眼看他：“你炸丹炉时的符阵布局，我看过。”

林风一怔。

“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暗合四象。”战玲珑收剑入鞘，“你若认真起来，未必会输。”

这话说得平淡，林风却莫名心头一暖。

而现在，他站在阵法台东侧，手心微微出汗。

台下黑压压一片，少说聚集了五六百人。各峰弟子都有，嘈杂声浪几乎要掀翻演武场的屋顶。

“快看！那就是林风！”

“助产侠侣那个林风？”

“听说他阵法都是自学的，真的假的？”

“自学的也敢上台？紫阳峰没人了吗？”

议论声中夹杂着毫不掩饰的嗤笑。西侧台上，天阵峰的弟子周明轩已经就位——他是本次比试公认的夺魁热门，师承阵法长老，三岁识阵纹，七岁布小阵，如今十八岁，已能独立布置三品困阵。

周明轩朝林风微微颔首，笑容温文，眼神却透着居高临下的审视。

评判席上，三位阵法长老正低声交谈。为首的是天阵峰的刘长老，须发皆白，目光如炬。他瞥了林风一眼，眉头微不可察地皱起。

“紫阳峰怎派此子上场？”刘长老声音不大，却足以让近处几人听见，“听闻他炼丹尚可，但阵法……”

“年轻人总该给个机会。”另一位长老打圆场。

“机会？”刘长老摇头，“阵法一道，最忌根基不稳。若他胡来，毁了阵法台都是轻的。”

这些话顺风飘进林风耳中。他抿紧嘴唇，深吸一口气，试图屏蔽外界干扰。

但干扰太多了。

东侧看台突然爆发出一阵哄笑——几个年轻弟子不知从哪弄来几个黑漆漆的“林风同款炸炉”模型，正夸张地模仿炸炉动作。

“砰！哈哈哈！”

“林师兄，今天准备炸几个阵啊？”

“要不要我们帮你叫救护队？”

更过分的是，有人开始下注。

“我赌林风撑不过一炷香！”

“我赌他第一步就出错！”

“开盘了开盘了，林风对阵周明轩，赔率一比十！”

喧嚣如潮水般涌来，一浪高过一浪。林风感觉自己的呼吸开始急促，脑海中那些阵纹开始扭曲变形。他握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

就在这时，一道月白身影分开人群，跃上看台。

全场的声音骤然低了一瞬。

战玲珑抱着剑，一步一步走到林风身后三步处，停下。她没有说话，没有看任何人，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像一尊冰雕。

但气场却骤然改变了。

东侧看台那些举着“炸炉”模型的弟子，动作僵在半空。不知谁先缩了缩脖子，把模型藏到身后。下注的那几个也闭嘴了，面面相觑。

战玲珑的名声在内门是实打实打出来的。她或许不懂阵法，但她懂怎么用剑让捣乱的人闭嘴——这点所有人都清楚。

评判席上，刘长老挑了挑眉，没说什么。

林风背对着战玲珑，却能清晰感受到她的存在。不是通过声音，不是通过视线，而是一种无形的、沉静的气场，像一道屏障，将那些喧嚣隔开。

他忽然想起三天前的对话。

“师姐会来看吗？”他当时随口问。

“嗯。”战玲珑只回了一个字。

“那……如果我出丑了，师姐别笑我。”

“不会。”她说，“专心布阵。”

现在她真的来了。没有鼓励的话，没有加油的手势，只是站在那里，像一座沉默的山。

林风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掌心不再出汗，心跳渐渐平稳。那些扭曲的阵纹在脑海中重新清晰起来。

“比试开始！”执事长老高声宣布。

周明轩率先动作。他双手结印，灵力如丝线般涌出，精准落入阵法台特定节点。阵纹依次亮起，蓝光流转，形成一个标准的“三才聚灵阵”雏形。动作行云流水，引来阵阵赞叹。

“周师兄好手法！”

“看那灵力控制，多精准！”

“不愧是阵法天才！”

林风却闭着眼，一动不动。

“他怎么了？吓傻了？”

“不会真要弃权吧？”

“战师姐都来站台了，好歹装装样子啊……”

嘲讽声又起，但音量小了许多——毕竟战玲珑就在那里站着。

十息过去，林风终于睁眼。他伸出右手食指，凌空一点。

没有结印，没有复杂的灵力操控，就那么简单一点。

阵法台上，一道阵纹亮了。

不是从边缘开始，不是按常规顺序，而是从阵法最中央、理论上最难激活的核心阵眼开始亮起。

全场寂静了一瞬。

“胡闹！”刘长老拍案而起，“核心阵眼需最后激活，这是常识！他——”

话没说完，林风的第二指点出。

又一道阵纹亮起，与第一道相连。接着是第三指、第四指……他的动作看起来很随意，像是随手乱点，但每一指点下，都有一道阵纹应声而亮。这些阵纹彼此勾连，逐渐形成一个复杂的图案。

周明轩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常。他分神看了一眼，眉头皱起——林风激活阵纹的顺序完全违背常理，可那些阵纹确实在稳定运行，没有丝毫崩溃迹象。

这不可能！

阵法之道的精髓在于顺序。灵力流动如江河，需循河道而行。胡乱改道，只会引发灵力紊乱，阵法崩溃。

可林风的阵法不仅没崩溃，反而开始散发出一股奇特的灵力波动——温暖、包容，像春日阳光。

“这是……什么阵？”有弟子喃喃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