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痴心妄想(2/2)
悦悦懒得跟她吵,正想挂电话,陆瑾却一把夺了过去,对着听筒吼道:“我媳妇早就和你们家没关系了!瞎嚷嚷什么!”他的声音像闷雷,震得听筒都发颤,桌上的玻璃杯都跟着跳了跳。
周婉婷的嗓门哪敌得过陆大少,被吼得半天没出声,像只被掐住脖子的鸭子。悦悦在一旁都忍不住捂起了耳朵,看陆瑾额角的青筋跳得厉害,像条快要蹦出来的小蛇。
吼完一顿,陆瑾神清气爽,等周婉婷那边有了动静,才冷冷哼道:“我记得我媳妇大哥早就说过断绝关系,再敢打电话骚扰她,咱们公安局见!”
周婉婷吓得半句不敢吭,“啪”地挂了电话,听筒里还传来她倒抽冷气的声。
陆瑾对她们本就不算苛刻,不像靖君那样一点情面不留,可要是连他都动了怒,林家的日子只会更难,连菜市场的摊主都得给几分薄面。周婉婷握着被挂断的手机,指关节捏得发白,心里打着算盘:不能再这么硬碰硬了,得找别人替她们母女出气才行——比如那个总跟悦悦不对付的李媛媛,那丫头愣头青一个,说不定能说动她帮忙,给悦悦添点堵。
林世轩伸手要回手机,皱眉劝道:“别总把事往悦悦身上推,她不是那样的人,小时候还把省下来的糖给诗瑶吃呢。”
可不怨悦悦,又能怨谁?怨自己当初没看好女儿?怨莫宇凡太绝情?周婉婷越想越气,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要是悦悦肯出面说句话,以她如今的身份,莫家看在面子上,说不定就选诗瑶了,哪轮得到那个英国回来的妞,连腌菜都没吃过一口,哪懂过日子的柴米油盐。
“大伯,您也听见了,悦悦如今是咱们林家攀不起的大佛,眼里哪还装着咱们?”周婉婷把手机塞回林世轩手里,指尖都在抖,鼻尖抽得像秋风里的树叶,眼圈红得发亮,眼角的皱纹里还沾着点没擦干净的泪,像只被雨淋湿的麻雀。
林世轩最见不得女人掉眼泪,何况还是侄女失恋,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叹了口气,烟袋锅在鞋底磕了磕,烟灰簌簌落在裤脚上:“唉,孩子们的事……说不清道不明的。”
周婉婷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赶紧往前凑了凑,手指绞着围裙上的油渍,那是早上煎鸡蛋时溅上的,黄澄澄的一片:“大伯,您就替诗瑶在悦悦面前提一句,看这事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您老面子大,悦悦总得听您的,小时候她最黏您了,总跟着您屁股后面‘大伯大伯’地叫。”
一旁的李静怡听着,眉头悄悄拧成了疙瘩,像块没揉开的面团。她把手里的课本翻得哗哗响,余光瞥见周婉婷那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心里暗暗盘算着——等会儿得给悦悦发个消息,让她别接林世轩的电话,那老爷子耳根子软,准得被说动。她虽和闻子瑞断了联系,却始终站在悦悦这边,知道那姑娘看着软和,实则犟得很,最烦被人道德绑架,上次林诗瑶借她的笔记不还,她硬是追了三条街要回来。
“大舅,该做晚饭了。”李静怡站起身,语气平平地打断了话头,手里还捏着半截铅笔,在课本上画了个小小的叉,叉在“人情世故”那四个字旁边。
林世轩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接话:“对对,我厨房还炖着鱼呢,诗瑶爱吃的糖醋味,放了她最爱的冰糖。”说着便装作没听见周婉婷的话,径直进了厨房,留下周婉婷在原地气鼓鼓的,像只吹胀的气球。
李静怡重新坐回椅子上,拿起膝盖上的课本,翻书的动作轻得像怕惊动了什么。她的头发用根木簪子挽着,簪子上刻着朵小小的梅花,是悦悦送的,露出光洁的额头,阳光落在她脸上,能看见细小的绒毛——她不像周婉婷那样会来事,只知道埋头读书,可谁都知道,悦悦就爱跟她待着,说“静怡身上有书卷气,让人踏实”,不像跟别人在一起,总觉得累得慌。
周婉婷狠狠瞪了她几眼,见对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好悻悻地走到门口,又回头问:“大舅,您在这儿做饭,晓妍怎么办?她放学回来见不着人,又该闹了,上次就因为没给她买草莓,把书包都扔沟里了。”
“等会儿我用保温桶给她送去。”厨房传来林世轩的声音,伴随着抽油烟机的轰鸣,还有锅铲碰撞的脆响。
他知道小女儿晓妍总跟李静怡不对付,嫌她“装清高”,如今也只能两头迁就。
周婉婷没占到便宜,转头看向李静怡,嘴角勾着点嘲讽:“静怡,都是姐妹,你总跟晓妍置气,对得起大舅的照顾吗?当初要不是大舅收留你,你还在乡下喂猪呢。”
“我和悦悦姐好,就够了。”李静怡头也没抬,声音淡得像杯凉白开,却精准地戳中了周婉婷的痛处——她们确实攀不上悦悦,也就李静怡能得悦悦真心相待,上次悦悦还送了她支钢笔,说是“写论文方便”。
周婉婷噎了噎,悻悻地走了。
回到家,林诗瑶正坐在床边等她,眼睛红肿得像两颗核桃,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手里攥着件洗得发白的军衣——那是上次莫宇凡落在她那儿的。
“妈,悦悦姐那边……怎么说?”林诗瑶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她其实不是想让母亲找悦悦算账,只是想借悦悦的面子施压,毕竟张晴那边已经指望不上了。
看着女儿伤心的样子,周婉婷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诗瑶,要不就算了吧?你还年轻,往后好小伙子多着呢,他看不上咱们,咱们还看不上他呢。”
可林诗瑶猛地转过身,扑到床上,用被子蒙住头,肩膀一抽一抽的。那床被子上,还留着她昨天哭湿的痕迹。
在她心里,早就把莫宇凡当成了归宿。她记得第一次见他,是在镇上的集市,他帮一个老奶奶挑担子,额角的汗滴在尘土里,晕开一小片深色。她跟了一路,鼓足勇气问“你买辣椒不”,他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说“给我来两斤”。现在让她放弃,就像要剜掉一块肉。那天夜里,她抱着莫宇凡曾经披在她身上的军衣,在被子里哭了一夜,军衣上淡淡的皂角味,混着眼泪的咸味,成了最磨人的东西。
另一边,悦悦正坐在床上,给陆瑾缝衬衫上掉的纽扣。银灰色的线在她指间绕了个圈,针尖穿过布面时,带着细微的“沙沙”声——那是陆瑾训练时被铁丝网勾掉的,布面上还留着个小小的破洞,她特意用同色的线补了个小补丁,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陆瑾端着盆温水进来,搬了个小马扎坐在她脚边,低头洗着白袜子,泡沫在他手心里堆得像朵云,还哼着跑调的军歌。
这场景让悦悦想起那句“你耕田来我织布”,正出神时,却对上陆瑾含笑的目光。
“看啥呢?”悦悦的耳尖腾地红了,手里的针线差点扎到指尖,赶紧低下头假装忙碌。
陆瑾手里的泡沫轻轻蹭过袜口,笑得眼角起了细纹:“看我媳妇呗,穿个线都这么好看,补的补丁都比别人的整齐。”
“贫嘴。”悦悦嗔了他一句,心里却甜丝丝的,指尖的动作更快了些。
这时,门被推开,靖欢端着盘哈密瓜进来,一进门就啧啧称奇:“哟,这是‘你缝扣来我洗袜’,现代版天仙配啊?看我姐夫这袜子洗的,比我姐的脸都干净。”
悦悦抓起桌上的顶针就朝他扔过去,却被他灵活躲开。“就你话多!”她脸上红得更厉害,抓起一块哈密瓜塞进嘴里,甜丝丝的汁水压下了心头的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