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议政之风（2/2）

这一连串的思想，如同惊雷，震得满朝文武目瞪口呆。有年轻官员如陈子壮等，眼中放出光彩，觉此论大开眼界；而多数老臣，如王应华，则脸色煞白，几乎要晕厥过去，颤声道：“陛下！此……此乃违背祖制，悖逆伦常啊！恐惹天下非议，动摇国本！”

朱一明早已预料到阻力，他沉声道：“祖制若已不合时宜，为何不能改？伦常若只束缚人性，岂非虚伪？朕意并非强令天下即刻遵从，而是朕以身作则，倡行新风。此事，容后再议。然，朕之立后心意已定。”

他停顿片刻，目光望向殿外，语气变得深沉而真挚：“至于皇后人选……朕心中已有所属。”他缓缓道，“朕自落难广西，至今日复都南京，有一人，始终相伴左右，于困顿中献奇策，于危难时制利器，于建设中呕心血。其智，可安邦；其功，可定国。朕之天下，半壁赖其力。此人，便是格物院总监，苏绣绣。”

“苏总监？”殿内再次哗然！一个工匠出身的女子？虽有功于国，然出身……这如何能母仪天下？

朱一明抬手止住议论，郑重道：“朕知尔等疑虑。然，在朕心中，绣绣不仅是肱骨之臣，更是知己之人。然，朕虽为天子，亦不敢以权势相强。立后之事，关乎绣绣终身，朕需亲问其意，得其首肯。若其不愿，朕绝不强求，此生虚悬后位，亦无不可。”

这番言论，再次让群臣震撼不已。皇帝选后，竟要询问女子意愿？这简直闻所未闻！

朝会之后，朱一明果不食言。当日晚间，他屏退左右，独自来到宫中划拨给格物院使用的偏殿。苏绣绣正于灯下核对图纸，见陛下微服而来，忙起身相迎。

朱一明没有拐弯抹角，他凝视着苏绣绣因常年辛劳而略显清瘦却目光坚定的面庞，将日间朝堂之事，以及自己的心意、改革的想法，毫无保留地坦然相告。最后，他轻声问：“绣绣，朕之心意，天地可鉴。然，朕不愿以皇权相迫。这深宫后院，母仪天下之责，并非易事。你若不愿，朕绝无怨言，你仍是朕最倚重的格物院总监，大明之功臣。你……可愿与朕并肩，共看这大明中兴，百姓安康？”

苏绣绣听着陛下真挚无比的话语，看着他那双清澈而充满期待的眼睛，想起多年来相伴扶持的点点滴滴，从南宁草创到金陵光复，泪水渐渐模糊了视线。她深吸一口气，退后一步，整理衣冠，而后缓缓跪下，声音虽轻却无比坚定：“陛下以国士待绣绣，绣绣岂敢不以国士报之？陛下欲开创千古未有之新风，绣绣……愿随陛下，虽千万人吾往矣。”

得此一言，朱一明心中大石落地，龙颜大悦。

数日后，皇帝下诏，宣布立格物院总监苏绣绣为后，并颁行《婚嫁新例》，倡导一夫一妻、婚恋自主，废除缠足，鼓励女子入学。此举如巨石入水，激起千层浪。保守者抨击不已，视为悖逆；然民间无数深受礼教束缚之男女，尤其是新兴的工坊女工、学堂女子，却隐隐看到一线新的希望。皇帝以身作则的爱情与婚姻，成为了这场静默却深刻的社会变革最有力的宣言。

议政之风，不仅议出了国策，更吹动了千年的礼教之帷。 帝国的革新，正从朝堂延伸至每一个家庭，预示着一种全新的气象，正在古老的华夏大地悄然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