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医道通法(1/2)

夜色渐浓,蝴蝶谷却并未沉寂。几间茅屋都亮起了灯火,药香混合着炊烟,竟有了几分难得的烟火气。常遇春带着伤势较轻的兄弟帮着生火做饭,照料重伤员,而胡青牛则在韩非以精纯内力暂时稳住张无忌和几名重伤员的情况后,沉着一张脸,开始重新调配药方,亲自煎药。他虽然嘴上不再提“非明教不救”,但那表情,活像被人硬塞了一嘴黄连,苦大仇深。

韩非也不在意,自顾自地在谷中漫步,欣赏着月色下姿态各异的药草,偶尔驻足,便能准确说出几株罕见草药的名称、习性乃至炮制方法,其见解之精准,让竖着耳朵偷听的胡青牛嘴角直抽搐。

这小子(虽然韩非外貌年轻,但胡青牛下意识觉得他年纪不小)到底什么来路?武功高得离谱,讲道理一套一套,居然连药理也如此精通?胡青牛那颗钻研医道、自诩天下少有难题能困住他的心,像是被猫爪子挠了一样,又痒又憋屈。

终于,在给最后一名伤员喂完药后,胡青牛忍不住了。他端着一碗刚煎好的、专门为张无忌准备的温阳药汤,走到坐在溪边青石上闭目调息的韩非面前,将碗往旁边石头上一墩,发出“哐当”一声响。

“喂!”胡青牛语气硬邦邦的,“你之前说的,‘医道通于法理’,到底是什么意思?故弄玄虚可糊弄不了老夫!”

韩非缓缓睁开眼,眸中似有清辉流转,比天上的明月更显深邃。他看了一眼那碗氤氲着热气的药汤,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胡先生行医数十载,可知人体为何会生病?”

胡青牛想也不想,傲然道:“自然是外感六淫,内伤七情,阴阳失调,气血逆乱所致!此乃医道根基!”

“说得不错。”韩非颔首,随即话锋一转,“然,六淫为何能侵?七情为何能伤?阴阳为何会失调?气血为何会逆乱?”

“这……”胡青牛一怔,这问题看似简单,却直指本质。他皱眉道,“人体自有其运行规律,外界干扰,内部失衡,自然便会生病。”

“正是‘规律’二字。”韩非抚掌,目光灼灼看向胡青牛,“人体,便是一个微小而精密的‘国度’。五脏六腑,如同朝廷各部,各司其职;经络血脉,如同通衢驿道,传递信息物资;气血津液,如同钱粮赋税,滋养全身。而维系这‘国度’正常运转的,便是其内在的‘法理’——即你所说的阴阳平衡、五行生克、气血流通之规律。”

他顿了顿,指着胡青牛刚放下的那碗药汤:“而医药、针灸、乃至导引按跷,便是这‘国度’的‘律法’与‘政令’。用药如立法,需明确君臣佐使,何者为君(主药),统领全局,何者为臣(辅药),协同效力,何者为佐使(引经药或调和药),引导疏通,各司其职,权责分明,不得僭越。用药剂量、时机,便是量刑与执法,过犹不及,时机不对,轻则无效,重则如同酷吏乱政,反伤其身。”

这一番比喻,石破天惊!直接将抽象的医理,类比于具象的王朝法度!

胡青牛彻底愣住了,张着嘴,脑子里嗡嗡作响。他行医一辈子,思考病症药性,无不是从阴阳、寒热、表里、虚实入手,何曾有人将开方用药比作“立法量刑”?这……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奇谈怪论!可细细一品,却又觉得……他娘的好像有点道理?!

“就……就算你说得通用药,那针灸呢?针灸刺穴,难道也是‘执法’不成?”胡青牛不服气地梗着脖子追问,但语气已经不自觉地带上了请教的味道。

“自然是。”韩非淡然一笑,“人体三百六十五穴,如同这‘国度’的三百六十五处关键衙署、交通枢纽。某处衙署壅塞(穴位阻滞),则政令不通,民生凋敝(气血不通,肢体麻木疼痛)。针灸之术,便是派遣‘精兵强将’(银针蕴含医者真气或引导患者自身气机),直捣要害,疏通壅塞,恢复秩序。选穴如选官,需知何处关键;补泻手法如施政,或安抚(补法)或清剿(泻法),需因时因地制宜。至于你那‘非明教不救’的规矩……”

韩非语气一转,带着一丝戏谑:“便如同这‘国度’的律法中,莫名其妙加了一条‘非穿青衣者不受理冤屈’,岂不是荒谬至极,因小失大,完全违背了‘立法’(行医)是为了‘安邦定国’(治病救人)的根本目的?”

“噗——咳咳咳!”胡青牛被这最后一句比喻呛得连连咳嗽,老脸涨得通红。他想反驳,却发现对方这套“人体法理说”逻辑严密,自成体系,把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医道根基都囊括了进去,甚至站得更高,看得更透!自己那固守的教规,在这套理论面前,简直就像小孩子赌气般幼稚可笑!

他憋了半天,才悻悻然地嘟囔道:“歪理……都是歪理……”但声音小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毫无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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