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监军张文弼的抉择(1/2)

议事厅的烛火已烧至中腰,蜡油积成厚厚的烛泪,顺着烛台往下淌。刘江正对着防御图凝神思索,指尖在北墙炮位旁反复摩挲,试图找出更稳妥的防御破绽。身后传来轻缓的脚步声,不用回头,他便知道是张文弼,连日来,这位前监军要么在伤棚忙活,要么在流民区安抚人心,脚步早已没了当初的拘谨,多了几分踏实。

“刘堡主。”张文弼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双手捧着一叠麻纸,纸页边缘被反复摩挲得发毛,显然是被翻看了无数次。

刘江转过身,目光落在那叠麻纸上,是奏报的形制,折叠得整整齐齐,首页用毛笔写着“为刘家堡危局据实奏闻疏”,字迹遒劲,却比往日多了几分沉郁,甚至能看到几处被泪痕晕开的墨痕。

“张大人这是……”刘江略感意外。

张文弼将奏报双手递上前,语气郑重:“这是我写给朝廷的奏报,昨日连夜写完,今日特来交给堡主。”

刘江接过奏报,缓缓展开。麻纸的粗糙触感传来,上面的文字密密麻麻,字字句句都透着悲怆,却无一字指责,无一句抱怨:

“臣张文弼,奉命赞画刘家堡军务,今据实奏闻:堡主刘江,虽无朝廷敕命,然率边地流民,拒清军于太行之侧,坚守数载,未尝退缩。今豫亲王多铎统兵万五,携重炮五十余门,围刘家堡于绝境,粮仅支月余,兵不足五百,然军民同心,拆屋为垒,熔铁为器,妇孺皆愿效死,老弱亦思守土……”

“此堡虽小,然其志可撼山岳,其忠可昭日月。臣遍历堡内,见工匠彻夜铸炮,伤兵裹创请战,流民拾薪为薪,孩童握石为兵——所谓‘大明铁壁’,非虚言也。唯今朝廷远在江南,兵戈难及,援军无望,堡之存亡,全系军民死战……”

刘江逐字逐句读着,指尖微微发颤。他原以为,张文弼的奏报总会带着几分监军的挑剔,或是对“私动兵马”的弹劾,却没想到,通篇都是对刘家堡军民气节的赞颂,对绝境的写实,甚至隐晦点出“援军无望”,断了最后的侥幸,也藏着一丝对朝廷的失望。

“这奏报……”刘江抬头看向张文弼,“张大人为何不送出?以你的身份,总有办法递到南京朝堂。”

张文弼苦笑一声,摇了摇头,眼底闪过一丝决绝:“送出又如何?江南距此千里,清军已封死所有通路,奏报即便抵达,朝廷要么无力救援,要么迁延日久,等不及了。”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议事厅外的街巷,那里传来士兵加固工事的敲打声,沉闷却坚定,“更何况,我已不想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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