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庆功宴(1/2)

第26章:庆功宴

阳光斜斜地劈过焦土的裂缝,落在墨轩脸上时已不是温柔的抚慰,而像一柄烧红的铁片贴在皮肉上。他鼻尖沁出一层细汗,眉心皱得如同被火燎过的纸页,喉结滚动了一下,干裂的嘴唇微张,吐出半句含混不清的梦呓:“……这烤肉火候过了啊。”

朱雀的骨翼如一片燃烧后冷却的灰烬,泛着暗红与漆黑交织的金属光泽,轻轻覆在他头顶,像一面残破却忠诚的盾。她听见这话,尾羽微微一颤,像是被风吹动的枯叶,却没有开口。她的目光越过墨轩的脸,投向远处那片被劫云撕裂过的天空——那里还残留着雷火灼烧的痕迹,空气里飘着一丝焦臭,混着泥土蒸腾出的湿腥气。

白虎蹲坐在三步之外,一身雪白皮毛早已被血污和尘土染成斑驳的灰褐色,唯有额间那道竖痕依旧泛着金光。他嘴里叼着一条从战袍上撕下的布条,正用牙咬住一端,另一端缠绕在墨轩右臂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上。动作粗中有细,每打一个结都顿一顿,仿佛怕扯痛了人。听到那句“烤肉”,他猛地一怔,犬齿咔地咬断半截布条,怒道:“你才是烤肉!我们拼死拼活把你从阎王手里抢回来,你就惦记吃?”

声音在空旷的荒原上荡开,惊起几只躲在石缝里的秃鹫,扑棱棱飞向天际。

墨轩的眼皮抽动了一下,终于缓缓掀开一条缝。光线如针扎进瞳孔,他本能地眯起眼,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渐渐清晰。他歪头扫了一圈:青龙盘踞在一块焦黑的岩石旁,鎏金长袍几乎烧尽,只剩裤衩裹身,尾巴卷着一根枯枝,在地上划拉了半天,终于点起一小簇火苗。那火歪歪扭扭,烟比焰多,像是随时会咽气的老病号。他一边吹气一边嘀咕:“本座堂堂神兽,统御东方七宿,掌风雷之变,如今沦落到给人类生火取暖……传出去,龙族颜面何存?”

话音未落,一阵风吹来,火灭了。

他沉默片刻,重新划枝再点,嘴上还在念叨:“早知道就不渡劫了,回东海泡温泉去。”

玄武则靠坐在另一侧,碎裂的龟甲围成半弧形,垫在他自己背后,也恰好为墨轩挡住了北面吹来的寒风。那壳子像是经历了一场万钧重击,东缺一块西少一角,边缘参差不齐,像极了被啃过的月饼——还是狗啃的那种。可即便如此,它仍散发着淡淡的温润气息,那是千年灵韵沉淀下来的底蕴。

麒麟坐在最远的一块完整石台上,四蹄踏地,角尖萦绕着一圈尚未散去的光晕,淡紫中透着金芒,显然是刚才动用了某种禁术所致。他闭目调息,呼吸绵长,每一次吐纳都让周围空气微微震颤,仿佛天地也在随其节奏起伏。

“哎哟。”墨轩终于彻底睁开了眼,嗓音沙哑得像砂纸磨锅底,“我说我没被做成烧烤吧?”

这一句话落下,整个荒原仿佛静了一瞬。

紧接着,白虎第一个笑出声,低沉的笑声从胸腔滚出,尾巴瞬间炸成了蒲公英状,毛茸茸地抖个不停。“你还真把自己当食材了?”

青龙手一抖,火堆彻底熄灭。他翻了个白眼,语气恨铁不成钢:“你小子命真硬,劫云九重连劈都没劈死你,嘴炮倒是迟早把自己作死。”

“那必须的。”墨轩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带血的牙,“我这种百年不遇的奇才,哪能死在这种地方?顶多……躺几天。”

他说着想撑起身,右手刚一用力,整条手臂就像抽了筋似的软塌下去,肩胛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白虎眼疾手快,前爪一伸扶住他肩膀,顺势将一颗丹药塞进他嘴里。

“老者留的。”白虎说,“说是‘回天九转续命丸’,听名字挺牛,其实就一糖豆味。”

墨轩嚼了两下,眉头紧锁,呸地一声吐出来:“甜得发苦,跟他的承诺一样。”

众人哄笑。

青龙嗤笑一声:“你还指望他不画饼?当年许诺给我一池子温泉养鳞片,结果送来一坛冒泡的泥浆,说是‘聚灵圣泉’,泡完我鳞片掉了一层!”

“那叫灵泥浴!”麒麟睁开眼,认真纠正,“有助于蜕鳞再生。”

“那玩意儿臭得连蚯蚓都绕道走。”青龙一脸嫌弃,“我还看见两条蜈蚣爬出来当场断气。”

笑声更大了,连一向沉默的玄武嘴角都抽了抽。

墨轩靠着玄武搭起的“残甲坡”慢慢坐稳,脊背贴着温凉的龟壳,竟有种奇异的安心感。他伸手摸了摸腰间的玉佩——那是一块通体墨黑、边缘雕有古老符文的古玉,触手生温,仿佛有脉搏在跳动。指尖轻抚过表面,叮当一声脆响,像是内里藏着什么机关被触动。

“对了。”他忽然咧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记得这儿藏了几坛酒。”

话音刚落,他手指在玉佩上一抹,空气中泛起一圈涟漪,几只灰扑扑的陶坛凭空浮现,落在焦土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坛身粗糙,贴着泛黄的符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千年陈酿,开封即饮,过期不退”。

朱雀终于开口,声音清冷如晨露滴石:“你从哪儿掏出来的?”

“老头塞的。”墨轩拍开其中一只坛子的泥封,动作干脆利落,“说庆功时喝。”话音未落,一股青烟“嗖”地冲天而起,带着陈年霉味和一丝诡异的甜香,直扑他面门。他当场打了个喷嚏,眼泪都飙了出来,“咳咳……这酒怕不是存到侏罗纪了。”

他先给自己倒了一碗——其实是破碗,不知从哪个废墟捡来的,边缘豁口像锯齿。仰头灌下,喉结剧烈滚动。

“嘶——”他整张脸皱成一团,五官扭曲得像个苦瓜,“舌头麻了!五脏六腑在跳广场舞!”

白虎不信邪,一把夺过碗猛喝三大口。下一秒,双眼暴睁,尾巴毛根根炸立,四爪离地蹦了三尺高,嘴里嚎着一段谁也听不懂的上古典调,四肢乱蹬,竟原地跳起了荒原战舞——那是远古妖族祭祀时才有的步伐,狂野而原始,每一步踏下都有火星迸溅。

“哈哈哈!”墨轩拍腿大笑,笑声牵动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却停不下来,“白虎兄,你这是返祖了?血脉觉醒了?”

青龙嫌弃地往后挪了半步,尾巴甩得像赶苍蝇:“别靠近我,你这一身汗味配上酒臭,能把刚复活的妖兽再熏死一遍。”

嘴上这么说,他还是伸手接过酒碗,浅抿一口。

“噗——”龙泪当场飙出来,顺着脸颊滑落,在焦黑的土地上烫出两个小坑,“这什么鬼东西!比天雷还烈!我的喉咙都要裂了!”

朱雀接过碗,小心尝了一口。她没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片刻后,唇间逸出一段古老歌谣,音调婉转悠扬,带着凤凰一族独有的韵律之美。那歌声不高,却穿透力极强,仿佛能渗入人心最深处。她骨翼微微晃动,像是在应和节拍,每一片羽毛都在轻颤,隐隐泛起赤金色的流光。

玄武默默接过一坛,低头喝了整整一坛。他始终不语,直到最后一口咽下,才缓缓放下陶坛。众人正要调侃,忽见他龟壳表面浮起一圈彩虹色的光晕,如水波般流转,一闪而逝。

“你这是……醉出幻觉了?”青龙盯着他壳子看了半天,狐疑道。

“嗯。”玄武点头,声音低沉平稳,“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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