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地窖惊魂(1/2)

打谷场上的气氛,因为沈墨轩那句冰冷的“去地窖”而彻底炸开,仿佛一块巨石投入了死水,激起了滔天巨浪。

王富贵面如死灰,浑身的肥肉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像一滩烂泥正在融化。完了!全完了!地窖里的东西一旦见光,他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求生的本能让他像条被扔上岸的鱼,猛地向前一扑,试图抱住沈墨轩的腿。

“沈大人!沈青天!饶命……饶命啊!”他涕泪横流,声音嘶哑得破了音,拼命想把水搅浑,“小的……小的一时糊涂!是……是上面!是上面逼我的啊!我不干不行……我不干他们就要我的命啊!”

他语无伦次,只想把后面的人扯出来当护身符,盼着沈墨轩能投鼠忌器。

沈墨轩甚至连脚步都没停,只是微微侧头,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波动,只有一种看透了污秽的、极致的冰冷与厌恶,让王富贵瞬间如坠冰窟,连哭嚎都卡在了喉咙里。

“堵上他的嘴。”沈墨轩的声音不高,却像冰冷的铁锥,清晰地凿进每个人的耳膜。

赵虎应声而动,快如猎豹。他一把扯下旁边一个佃户肩上那条沾满汗渍、散发着酸馊味的汗巾,毫不客气地团了团,在王富贵再次张嘴欲嚎的瞬间,狠狠塞了进去!动作干净利落,带着军人特有的狠辣。

“呜……呜呜呜!”世界顿时清净了,只剩下王富贵被堵住嘴后发出的、如同野兽垂死般的绝望闷嚎。他因恐惧而剧烈挣扎,却被赵虎那铁钳般的大手死死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只剩下肥胖的身躯在尘土中无助地扭动。

“乡亲们!”沈墨轩不再看那条死狗般的庄头,他豁然转身,面向周围黑压压一片、眼神里交织着恐惧、期盼和压抑太久即将喷发的怒火的佃户们,提高了音量。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如同磐石,试图镇住这即将失控的场面,“是非曲直,眼见为实!这皇庄里的硕鼠,吸了大家多少血,吃了大家多少肉,今天,就让大家亲眼看看!愿意跟本官一起去挖出这藏污纳垢之地的,尽管跟来!今日,本官就替你们,替朝廷,铲了这祸害!”

短暂的死寂。

仿佛所有的声音都被这巨大的承诺吸走了。但下一秒,是如同火山喷发、江河决堤般的回应!

“我们去!”

“跟沈大人去!看看这狗日的把咱们的血汗钱藏哪儿了!”

“对!掀了他的老窝!”

“报仇的时候到了!走啊!”

积压了太久的怒火、屈辱和仇恨,一旦被点燃,便成了燎原的烈焰,焚尽了一切犹豫和恐惧。人群如同开闸的洪水,汹涌澎湃,簇拥着沈墨轩和他的随从,押着瘫软如泥、只能被赵虎像拖死狗一样拖行的王富贵,浩浩荡荡地冲向庄头居住的那片他们平日连靠近都不敢的奢华后院。

这后院,与外面佃户们低矮破败、难蔽风雨的茅草屋简直是阴阳两个世界。亭台楼阁,假山流水,雕梁画栋,无所不用其极。不少佃户还是第一次走进这里,看着脚下光滑如镜的石板路,看着廊下摆放的精致瓷瓶,再想想自家屋漏墙裂的窘迫,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化作实质的火焰,将这一切不公烧个干净!

在王富贵那充满惊恐、绝望、时而因赵虎的“提醒”而变得清醒的眼神指引下,众人很快绕到后院最偏僻、最阴暗的一角。那里,一个巨大的、堆砌得异常整齐的柴垛,突兀地立在那里,与周围精巧的景致格格不入。

“搬开!”沈墨轩没有任何废话,直接下令。

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气和力气的年轻佃户们闻言,如同饿虎扑食般一拥而上。他们不是搬,几乎是是用扔的,带着一种泄愤的快感,将那些干燥的柴火粗暴地扔得到处都是。尘土漫天飞扬,迷蒙了视线。

柴火迅速被清空,一个厚重的、带着沉重铜锁的加固木门,彻底暴露在正午的阳光下,像一块丑陋的伤疤。

“钥匙!”沈墨轩的目光再次落在王富贵身上。

王富贵拼命摇头,眼神躲闪,嘴里发出更急促、更绝望的“呜呜”声,身体筛糠般抖动,显然还在做着最后的抵抗,幻想着能保住这最后的屏障。

“砸开!”沈墨轩的声音里没有丝毫耐心,直接宣判了这铜锁的死刑。

阿吉立刻从随身的、仿佛百宝囊般的工具包里掏出一把特制的铁钳和一根头部黝黑发亮的钢撬棍。他和赵虎配合默契,一人用铁钳固定锁梁,一人将撬棍尖端精准卡入锁孔,腰部发力,猛地一别!

“咔嚓!嘣!”

几声令人牙酸的金属脆响,那看似坚固无比的铜锁,在专业工具和绝对的力量面前,不堪一击,锁梁应声断裂,残锁“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赵虎和阿吉对视一眼,同时用力。

“吱嘎......呀......”

沉重的木门发出令人齿酸的呻吟,被缓缓推开。一股难以形容的、混杂着浓重霉味、陈年尘土味、以及一种隐隐约约的、金属锈蚀和纸张腐朽特有的沉闷气息,猛地从门后的黑暗中喷涌出来,呛得靠近的人连连后退,咳嗽不止。

门后,是一条向下延伸的石阶,狭窄、陡峭,深不见底,仿佛直通幽冥地狱。里面漆黑一片,只有阴冷、潮湿的空气,像毒蛇的信子,不断向外渗淌。

赵虎二话不说,率先举起一个早已准备好的、燃烧正旺的火把,迈开坚定的步伐,踏入了那片未知的黑暗,高大的身影瞬间被吞噬了一半。沈墨轩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紧随其后。阿吉则留在门口,手持短刃,眼神锐利如鹰,扫视着被看押的王富贵和他那几个面如土色、抖得几乎站不稳的心腹家丁,防止他们狗急跳墙。一些胆大又满腔仇恨的佃户,也鼓起勇气,举着临时找来的灯笼、火把,带着既恐惧又期待的心情,跟着往下走。

火把的光芒跳跃着,顽强地驱散着地窖入口的黑暗,勉强照亮了脚下潮湿、布满了滑腻青苔的石阶。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陈年地下空间特有的阴冷和窒息感。走了约莫十几级,眼前豁然开朗,一个远比想象中更深、更宽敞的地下空间,如同巨兽的口腔,在众人面前缓缓展现。

地窖内部空气污浊,但四壁和穹顶都用青砖砌得异常坚固,显然花了不小的心思和本钱。而首先闯入众人视野,最具有视觉冲击力的,便是堆放在角落里的那几个硕大无比、棱角包着厚重铁皮的阴沉木箱!

“打开!”沈墨轩目光一凝,直接命令道。

赵虎将火把交给身后的佃户,上前用刀尖精准地撬开其中一个最大箱子的铜制卡扣,然后双臂肌肉贲张,低喝一声,猛地将箱盖向上一掀......

“哗......!”

霎时间,一片耀眼的、几乎能灼伤视网膜的白光迸发出来!仿佛一个小小的太阳在这地底被点燃!火把的光芒下,那箱子里码放得密密麻麻、整整齐齐的,赫然是满满一箱银光闪闪、官铸的足色元宝!银光流淌,冷冽而夺目!

几乎是同时,机灵的阿吉已经用同样粗暴的方式,撬开了旁边一个明显小一号、但做工更为精致的檀木箱子。

黄澄澄、沉甸甸的光芒,如同实质的波浪般荡漾开来!

是金子!满满一箱,铸造规整,成色极佳的金锭!在火光下,黄金那温暖而内敛的光泽,与旁边白银的冷冽交相辉映,构成了一幅极具冲击力的、奢靡与罪恶交织的画面!

“额滴亲娘咧……这,这得是多少钱啊……”一个老佃户哆哆嗦嗦地指着那些金银,声音发颤,几乎要跪下去。

“老天爷啊!这都是我们的血汗,我们的命换来的啊!”一个妇人看着那黄白之物,想起饿死的孩子,眼泪瞬间决堤。

“王富贵!我日你十八代祖宗!你不得好死!”人群中爆发出更加汹涌的、带着血泪的怒骂和诅咒!

许多人的眼睛都红了,死死盯着那些他们几辈子都挣不来的财富,又猛地转向被堵着嘴、瘫在入口处光影里的王富贵,眼神里的恨意几乎要将他千刀万剐!几个冲动的青年佃户捏紧了拳头就要往上冲,被身边稍微理智的人死死拉住。

然而,这满箱足以让普通人疯狂的黄白之物,对于沈墨轩而言,却还只是开胃菜。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猎鹰,越过了这世俗财富的光芒,瞬间锁定了地窖的另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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