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血脉托付与仙缘难求(1/2)

一个月的光阴,在海浪的周而复始中悄然流逝。刘衍一行人依靠着秦寿提供的有限资源和自身的努力,终于将那艘破损的楼船勉强修复至可以航行的状态。虽然远不复昔日王船的辉煌,船体上依旧可见修补的痕迹,风帆也打着数个补丁,但至少,它拥有了再次承载他们驶向茫茫大海的能力。

这一个月里,刘衍再未尝试去游说徐靖,也未曾再去打扰秦寿一家的清净。他只是默默地督促手下修复船只,同时,一个关乎家族血脉存续的重大决定,在他心中反复权衡,最终成型。

启程的前夕,夕阳将海面染成一片凄艳的赤金。刘衍带着他年仅八岁的幼子刘璜,以及精心挑选出的五名最为忠诚可靠、且各有技艺在身(一名略通文墨的老苍头,一名懂些粗浅医术的护卫,两名经验丰富的水手兼劳力,一名沉默寡言但手脚麻利的仆妇)的手下,再次来到了秦寿的木屋前。

与上次的仓皇不同,这次的刘衍,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然。他让其他人留在远处,自己牵着幼子,独自走到正在屋前花园边,看着女儿与灵鸟嬉戏的秦寿面前。

小秦汐见到陌生人,立刻跑到父亲身后,好奇地打量着那个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却面色苍白、眼神怯生生的男孩。

刘衍深深吸了一口气,对着秦寿,郑重地、一揖到地。这一次,他舍弃了所有宗室的架子,姿态放得极低。

“岛主,”他的声音因紧张和某种情绪而微微沙哑,“明日,我等便要冒昧启程,再入那风波险恶之世。此番前来,非为别事,乃是有一不情之请,万望岛主……垂怜!”

秦寿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并未言语,等待着他的下文。

刘衍将身旁的幼子轻轻向前推了半步,语气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此乃小儿刘璜,年方八岁。外界纷乱,王莽逆贼爪牙遍布,我此番归去,前路九死一生,吉凶难料。璜儿年幼体弱,若随我同行,恐难逃劫难。”

他抬起头,眼中已泛起点点泪光,那是属于一个父亲的真情流露:“岛主此地,乃世外仙境,祥和安宁,更有……更有莫测之玄机。衍斗胆,恳请岛主大发慈悲,收留璜儿于此地!不求闻达,但求……但求他能在此平安长大,免遭乱世屠戮,为我刘氏保留一丝血脉!”

说着,他再次深深鞠躬,几乎将额头触到地面。他身边的刘璜似乎也被父亲的情绪感染,小嘴一扁,眼中蓄满了泪水,却强忍着没有哭出声,只是怯生生地看着秦寿,又偷偷瞄了一眼秦寿身后那个灵秀非凡的小女孩。

秦寿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他料到刘衍临行前可能会有所求,或许是更多的物资,或许是打探方向,却没想到,对方竟是要将亲生骨肉托付于此。

将一个外界王朝的宗室血脉留在岛上?这无疑是将一个潜在的、巨大的麻烦根源埋在了身边。一旦消息泄露,未来可能招致无尽的搜寻、甚至兵戈。

见秦寿沉默,刘衍心中焦急,连忙补充道:“岛主放心!衍绝非欲将麻烦引于此地!此番离去,无论生死,绝不会向任何人透露此岛方位及璜儿下落!只当他在海难中已然夭折!”他指了指身后的五名手下,“这五人,皆是我府中多年老人,忠心无二,可留下照料璜儿起居,绝不敢劳动岛主分神。他们皆已立下死誓,此生绝不踏出此岛半步,一切听从岛主吩咐!”

那五名被选中的手下,此刻也齐齐跪倒在地,以头触地,虽未言语,但姿态已表明一切。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海风拂过花叶的沙沙声,以及小秦汐因好奇而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阿莲站在秦寿身侧,看着那瘦弱孩童苍白的小脸和惊恐的眼神,母性的本能让她心生怜悯,忍不住轻轻拉了拉秦寿的衣袖。

小秦汐也仰起头,小声对秦寿说:“爹爹,他好像……很害怕。他没有娘亲了吗?”孩童的感知总是直接而纯粹。

秦寿的目光掠过刘衍那因紧张而攥紧的拳头,掠过刘璜那强忍泪水的模样,掠过那五名忠心仆从决绝的姿态,最后,落在女儿那清澈中带着询问的眼眸上。

他并非铁石心肠。长生久视,见惯了生死别离,但并不意味着对眼前这种基于最原始亲情的、绝望中的托付毫无触动。刘衍此举,等于将家族延续的最大希望,押注在了这片海外孤岛和他这个神秘岛主身上。

留下这孩子,意味着接纳一份因果,承担一份责任。

拒绝,则可能亲眼看着这条幼小生命湮灭于即将到来的、更加酷烈的乱世风云之中。

对于早已超然物外、但此世格外重视家庭的秦寿而言,后一种选择,同样会在他心境中留下一丝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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