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武帝暮年(1/2)

时光荏苒,如同渭河水,奔流不息,裹挟着英雄壮志与帝国尘埃,一路向东。

征和年间(公元前92年—公元前89年),曾经气吞万里如虎的大汉帝国,在连年征战、巫蛊之祸的重创下,显露出难以掩饰的疲态与衰颓。未央宫的宫墙依旧巍峨,但穿行其间的宫人脸上,少了往日的从容,多了几分谨小慎微与麻木。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开疆拓土的雄心,而是一种大厦将倾前的沉闷与压抑。

汉武帝刘彻,这位执掌帝国权柄长达数十年的雄主,已彻底步入风烛残年。他长期居于甘泉宫,沉迷于方士丹药,追求那虚无缥缈的长生之境,朝政多委托给丞相刘屈氂、大司马大将军霍光(此时权力尚未完全巩固)等辅政大臣。然而,帝王的猜忌之心并未因年老体衰而稍减,反而愈发深重。巫蛊之祸的阴影依旧笼罩朝堂,不时仍有官员被牵连下狱,人人自危。

对外,帝国的武功也蒙上了阴影。贰师将军李广利,这位曾因妹妹李夫人得宠而身居高位的大将,在征伐匈奴的战役中先胜后败,最终兵败投降,给了垂暮的帝国沉重一击。朝野震动,武帝的威望遭受前所未有的打击。

这些消息,通过赵刚建立的渠道,断断续续地传入秦岭山庄,落在秦寿耳中,并未激起太多波澜。他如同一个超然物外的看客,冷眼旁观着这帝国黄昏的景象。历史的轨迹,与他所知大致吻合,这让他更加确信个体力量的渺小,也更加坚定了他经营“守夜人”、着眼于更长远目标的决心。

他的肉身,已年近花甲。纵然《青帝长生功》与《轮回诀》神妙非凡,让他外表看起来不过四十许人,内力亦愈发精纯凝练,隐隐触摸到了宗师中期的门槛,但他自己能清晰地感受到,生命本源那种不可逆转的、缓慢流逝的轨迹。气血不再如壮年时那般澎湃,某些早年留下的暗伤在阴雨天气会隐隐作痛,精神虽因神识强大而依旧清明,但长时间的深度思考后,也会感到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知道,属于自己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这一日,他悄然返回了久违的内武堂。

如今的内武堂,气氛也颇为微妙。韩督主鬓角已见霜色,眉宇间带着常年操劳的倦意。巫蛊之祸后,内武堂因北阙之功虽未受牵连,但也更加谨小慎微,权力在一定程度上被新兴的绣衣使者和其他宫廷侍卫系统所分薄。童老更是早已不问世事,深居简出,几乎成了内武堂的一个传说。

值房内,韩督主屏退左右,亲自为秦寿斟了一杯清茶。

“你倒是清闲,躲在那秦岭别院里,一待就是数年。”韩督主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与感慨,“外面这天,可是越来越冷了。”

秦寿接过茶杯,指尖感受着瓷杯的温润,淡然道:“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倒是督主,辛苦了。”

韩督主摆了摆手,叹道:“辛苦谈不上,只是……心累。陛下如今……唉,李广利兵败,朝中非议之声四起,陛下震怒,又牵连了一批人。这朝堂,就像个巨大的泥潭,越是挣扎,陷得越深。”

他看向秦寿,目光复杂:“有时候,我倒羡慕你,能跳出这漩涡之外。你那个‘外卫侦缉司’……如今如何了?”他依旧沿用着当初的代称。

“略有小成,尚需时日打磨。”秦寿含糊带过,转而问道:“童老前辈,近来可好?”

韩督主神色一黯,沉默片刻,低声道:“童老……大限将至了。”

尽管早有预料,秦寿心中仍是一沉。童老是他此世遇到的唯一一位宗师,对他多有指点与庇护,更是“守夜人”得以建立的默许者之一。

“何时?”秦寿问道。

“也就这一两年光景了。”韩督主语气沉重,“童老自己已然感知。他让我转告你,路,既然选了,就坚定地走下去。莫要回头,莫要卷入不必要的纷争。他还说……你那块‘铁牌’,关乎甚大,好生保管,未来或有大用。”

秦寿默然点头。童老显然至死都保持着超然的洞察,或许早已猜到了些什么,但他选择了沉默与支持。

“你呢?”韩督主看向秦寿,眼中带着关切,“我看你气息愈发深沉,但……终究也难敌岁月吧?有何打算?”

秦寿迎上他的目光,平静地说道:“督主,我此来,亦是向您辞行。”

韩督主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辞行?你要去何处?”

“并非远行。”秦寿解释道,“只是深感年老体衰,精力不济,欲效仿童老,觅一僻静之处,颐养天年,潜心武道。这内武堂副总管之职,恳请督主允我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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