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新的城市(1/2)

当最后一班中转小巴的车门打开时,咸腥的海风裹着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车厢里残留的柴油味。墨涵拎着磨得发亮的背包走下来,脚踩在青石板铺就的车站地面上,冰凉的触感顺着鞋底蔓延上来——这里是望渔镇,一个比清溪镇更偏远的南方沿海小城,是他在第二次中转时临时更改的目的地,连地图上都只标着一个模糊的小点。

车站比a市的公交站台大不了多少,木质站牌上的“望渔镇”三个字被海风侵蚀得有些斑驳,旁边贴着几张泛黄的渔船招租广告。没有穿黑色西装的追兵,没有举着照片的盘问者,只有两个挑着海货的渔民经过,竹筐里的螃蟹吐着泡泡,腥味混着海风钻进鼻腔,是一种与别墅里雪松香水截然不同的、鲜活的人间气息。墨涵下意识地攥紧背包肩带,帽檐下的眼睛快速扫过四周,确认没有异常后,才缓缓舒出一口憋了数日的气。

他没有立刻找住处,而是沿着青石板路往镇中心走。路两旁是低矮的砖瓦房,墙面上爬满了绿色的爬藤植物,开着细碎的白色小花。沿街的店铺大多敞开着门,渔民们坐在门口补渔网,孩子们追着海浪的方向奔跑,嘴里喊着听不懂的方言。路过一家海鲜面馆时,热气腾腾的面香勾得他胃里一阵空响,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整整一天没吃东西——过去几天的中转路上,他只敢啃压缩饼干,生怕在餐馆留下痕迹。

“老板,一碗海鲜面,少放辣。”他找了个靠里的位置坐下,声音依旧带着刻意练习的沙哑。老板是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爽快地应了一声,转身就往锅里下面条。墨涵看着老板熟练地捞起海虾、花蛤放进面里,看着热气在窗玻璃上凝结成水珠,突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热——这是三年来,他第一次像个普通人一样,坐在街头餐馆里吃饭,不用时刻担心监控,不用揣摩别人的脸色。

吃面时,他旁敲侧击地向老板打听租房的事。“要偏一点,顶层最好,越便宜越好。”老板闻言,放下手里的汤勺:“老城区王家阿婆有间顶层单间要租,家具简陋点,但能看海,关键是便宜,还不用身份证登记。”说着就给了他一个地址,“阿婆耳朵有点背,你敲门大点声。”墨涵连声道谢,结完账后,按照地址往老城区走去,脚步比来时轻快了许多。

王家阿婆的房子在老城区最深处,一栋爬满爬山虎的六层居民楼,墙体有些地方已经斑驳脱落。阿婆颤巍巍地打开门,手里还拿着没织完的渔网:“小伙子,租房啊?顶层,一个月三百,押一付三,现金。”墨涵立刻从背包里数出一千二百块钱递过去,指尖触到阿婆粗糙的手掌,那是常年劳作留下的老茧,带着海风的咸涩。阿婆接过钱,塞给他一把生锈的钥匙:“三楼左转,最后一间,天台钥匙在门后挂钩上。”

打开房门的瞬间,墨涵愣了一下。房间确实简陋得不能再简陋:一张吱呀作响的木板床,一个掉漆的衣柜,一张缺了角的书桌,墙角放着一个老旧的电风扇。但当他推开天台的门时,所有的简陋都变得不值一提——天台不大,摆着一张褪色的竹椅和一个破旧的木桌,抬头就能看到一望无际的大海,此刻夕阳正悬在海平面上,将海水染成一片金红。

他放下背包,走到天台边缘,扶着冰凉的水泥栏杆。海风掀起他的衣角,带着咸腥的气息拂过脸颊,吹散了连日来的疲惫。夕阳渐渐下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天台上,像一道终于舒展的灵魂。他想起三年前在别墅书房里,透过落地窗只能看到庭院里的蔷薇;想起那些深夜里,偷偷画在日记本上的海的模样;想起父母曾说过,等他考上大学,就带他去看海。

墨涵在竹椅上坐下,身体彻底放松下来,背包被他放在脚边,第一次没有紧紧抱在怀里。他看着夕阳一点点沉入海平面,金色的光芒渐渐褪去,换成橘红,再变成浅紫,最后被夜色彻底吞噬。海面上的渔船亮起了灯火,像散落的星星,远处的归鸟掠过海面,发出清脆的鸣叫。他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一句话也不说,眼泪却顺着脸颊无声地滑落,砸在栏杆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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