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袁术偶感风寒卧病,朝野暗流涌动(1/2)
武始九年的第一场雪,来得比往年早了许多。才刚入冬月,铅灰色的云层便沉沉地压在了洛阳城头,午后时分,细密的雪粒子开始窸窸窣窣地敲打着宫殿的琉璃瓦,不多时便转成鹅毛般的雪片,纷纷扬扬地落下来,很快将朱墙金瓦覆上一层素白。
温室殿里地龙烧得正暖,铜雀熏炉里燃着御医调配的、据说能预防时疫的香料,气味清苦中带着一丝甘凉。袁术半靠在软榻上,身上盖着锦被,正听着太子袁耀汇报几项赈济孤寡章程的拟定情况。他这几日总觉得有些精神不济,喉咙也微微发痒,只当是季节交替所致,并未太在意。
“……综上,儿臣以为,可在各郡县常平仓下设‘慈济仓’,专储陈粮旧帛,由县丞主簿兼管,按季核查,用以赈济鳏寡孤独及突遭灾病之家,如此既不动用正仓新粮,亦可防胥吏中饱。”袁耀说完,小心地看向父亲。
袁术点了点头,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忍不住偏过头,以袖掩口,低低地咳嗽了几声。那咳嗽声起初压抑,随即变得连绵起来,带着胸腔的共鸣。
“父皇?”袁耀连忙起身,侍立在旁的宦官总管也急趋上前。
袁术摆了摆手,示意无妨,但咳了一阵后,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呼吸也有些急促。“无事……咳咳……大约是这几日看奏章,忘了添衣,着了些凉。”他声音有些嘶哑,“今日就到这里,你先回去,将章程再斟酌细致些。”
袁耀担忧地看着父亲:“父皇,是否传太医来看看?”
“小题大做。”袁术勉强笑了笑,“朕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歇一晚就好。你去吧。”
袁耀不敢违逆,只得躬身退下,走到殿门口又回头望了一眼,见父亲已闭上眼假寐,眉宇间却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他心中莫名有些不安。
这一夜,雪下得更紧了。温室殿内,袁术起初只是觉得身上一阵阵发冷,加了床被子仍不见暖,后来渐渐发起热来,头也昏沉沉的。到了后半夜,竟说起胡话来,时而含糊地叫着早已逝去的旧部名字,时而又像是回到当年征战之时,急促地发出指令。值守的宦官吓得魂飞魄散,不敢再耽搁,连夜敲开了太医署的值宿房门。
消息在天亮前,如同这冬夜的寒风,悄无声息却又无孔不入地渗入了洛阳城的某些角落。
东宫。
袁耀几乎一夜未眠。丑时三刻,他的心腹内侍便带来了父皇夜半突发高热、太医已入宫诊视的消息。他立刻起身,在殿中来回踱步,心头乱成一团。想去探视,又恐惊扰父皇静养,更怕落个“急于表现”的口实。他想起父皇平日的教诲:“为储君者,当动静合宜,遇事不慌。”强迫自己坐下,却忍不住一遍遍设想各种可能——父皇只是普通风寒吧?太医署如今能人辈出,还有正在编纂的《仲朝本草》,定能药到病除……万一……不,没有万一!
“殿下,”他的老师、太子少傅轻声提醒,“此刻陛下病中,殿下更应沉稳。可先命人时刻留意温室殿消息,同时照常处理今日送达东宫的政务,以示一切如常。若有重臣问起,便言陛下微恙,需静养数日。”
袁耀深吸一口气:“老师说的是。”
大将军府。
周瑜也是天未亮就得到了消息。他屏退报信之人,独自在书房默坐了片刻。窗外的雪光映得他脸色格外沉静。陛下年事已高,一场风寒可大可小。他首先想到的是军中——北疆马超刚平叛归来,各部都督是否安分?新军制推行有无阻力?陛下若有万一,太子虽已监国,但毕竟年轻,能否立刻镇住场面?自己这个大将军,此刻最重要的就是确保军队稳如磐石,不给任何心怀叵测者可乘之机。
他研墨提笔,写了几道手令。一是给洛阳各营主将,令其加强巡防,严查营伍,无大将军府符节,一兵一卒不得擅动;二是给各地都督的例行公文,语气如常,询问冬防事宜,只在不经意间略提了一句“圣躬偶恙,你我更当惕厉履职”;三是召自己几位得力部将即刻过府“商议年后演武之事”。做完这些,他望着窗外愈下愈急的雪,眉头微蹙。陛下,您可千万要挺过去啊。
鲁肃府邸。
鲁肃闻讯后,长叹一声。他比旁人想得更深一层。陛下这场病,无论轻重,都是一个信号——属于武始天子的时代,正在不可避免地走向尾声。太子虽已参与政务,但威望、手腕、对复杂局面的掌控力,远未成熟。朝中看似平静,实则各方势力盘根错节:有跟随陛下起家的老臣,有科举新进的寒门才俊,有被“察举”安抚的旧士族代表,还有那些虽已就藩、却未必全然死心的皇子们背后若隐若现的关联……陛下在,一切都被牢牢压制;陛下若有不测,这些潜流会不会变成明浪?
他匆匆写下几份名帖,命可靠家人分别送往张昭、贾诩等几位重臣府上,只写“天寒雪大,肃备薄酒,午后可来共赏雪景否?” 有些事,需要在非正式场合先通通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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