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素绢上的“山海之约” (上)晨光里的新笺与远信(2/2)

信的末尾,是几十个小小的签名,有的画成了向日葵,花瓣上还点着自己的小名;有的画成了小星星,旁边标着“我是溪头镇的小诗人”;还有的画成了歪歪扭扭的小房子,屋顶上飘着炊烟,像在说“我们的家就在这里等您”。林女士握着信笺的手轻轻颤抖,指尖拂过那些歪扭的字迹和可爱的图案,纸页上仿佛还留着孩子们的温度,有的地方被口水浸得发皱,有的地方沾着透明的泪痕,却都透着最纯粹的期待。

她忽然想起去年夏天,她和孩子们在向日葵田里读诗的模样。那时的风里满是花的甜香,孩子们的笑声比阳光还要明亮,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把诗稿藏在花盘里,说“这样太阳就能先读到”;戴草帽的小男孩用葵花籽摆出诗句,说“等秋天结了籽,就能把诗种进土里”。一尘当时坐在田埂上,咳着轻嗽却笑着说“溪头镇的诗,是长在土里的,带着向日葵的根”,那时的阳光落在他的白衬衫上,把他的影子和向日葵的影子叠在一起,像棵永远不会倒的树。

阳光渐渐升高,透过木窗落在信笺上,把那些小小的脚印照得透亮,像一个个藏着期待的小小心愿,在晨光里轻轻跳动。林女士站起身,走到地下室的樟木柜前,打开柜门,一股樟木的清香混着薰衣草的香漫出来。她从绣盒里取出一块新的素绢,绢布洁白得像山里的云,边缘还留着纺织时的细绒,摸起来像婴儿的皮肤。又从线轴架上捻起一缕明黄色的丝线,线色鲜活得像刚从向日葵花瓣上摘下来的,在光里泛着润泽的光泽——那是向日葵的颜色,也是孩子们眼里的光。

“好啊,”她对着窗外的阳光轻声说,声音里带着笑意,像把溪水的清、花田的暖都揉了进去,“我去教你们,把山里的诗,绣成最美的画。”

她把孩子们的信笺小心夹进母亲的绣活日记里,就在“溪头镇的向日葵该开花了”那页的旁边,然后将素绢铺在绣架上,用银针轻轻挑起那缕明黄丝线。针尖穿过绢布的瞬间,仿佛听见溪头镇的风正穿过向日葵田,带着孩子们的笑声和诗稿的墨香,朝着诗社的方向赶来。

客厅里的《春江图》在晨光里泛着柔光,绢布上的水鸟仿佛真的展翅飞了起来,穿过花田,朝着溪头镇的方向;录音笔里的《绣诗》旋律似乎也被唤醒,在空气里轻轻流淌,与窗外的蝉鸣、远处的溪流声,汇成一首奔赴山海的歌。林女士知道,这场素绢上的约定,早已在孩子们的信里、在向日葵的香里、在风的诗里,悄悄启程了。

她拿起剪刀,剪下一段明黄丝线,线头在晨光里轻轻晃动,像系住了诗社与溪头镇的纽带。接下来要绣的,是溪头镇的山岗,是漫山的向日葵,是孩子们奔跑的身影,是所有藏在山海之间的暖与诗——这些,都将在素绢上慢慢生长,像向日葵的根,深深扎进时光的土里,开出跨越山海的花。

门口的邮差早已走远,帆布包上的铃铛声还在巷口轻轻回响,像在为这场约定伴奏。林女士望着窗外的阳光,忽然觉得,那些向日葵的花粉落在手背上,不是叹息,是孩子们从远方递来的请柬,邀她共赴一场山海之间的绣诗之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