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春日花信里的“重逢” (上)解冻的花盆与未寄的花种(2/2)

阳光渐渐升高,越过老槐树的枝桠,落在种子袋上,蜡纸反射出细碎的光,像一尘藏在时光里的眼睛,正静静看着她,看着这盆终于要迎来春天的薰衣草。风从巷口吹来,带着新翻泥土的气息,吹动了幼苗的叶片,“沙沙”的响,像他在说“别难过,我知道你会找到的”。

林女士把种子袋贴在胸口,能感觉到布料下种子的硬度,像颗不会冷却的星。她想起回国后第一次走进诗社的窗台,那里摆着个蓝色玻璃瓶,里面插着干薰衣草,当时以为是阿雅的心意,现在才明白,那是他在等她的日子里,用自己种的花,一点点攒起来的念想。

起身回地下室时,林女士把种子袋小心放进贴身的口袋,那里还放着他未寄的信笺和那片向日葵花瓣,它们在口袋里轻轻碰撞,像场跨越时空的对话。她要把这半包种子,种在诗社的每个窗台——东厢房的窗台朝阳,适合种子晒暖;西厢房的窗台临着竹篱,能听见风穿过竹林的歌;阁楼的窗台最高,能看见溪头镇的田野,像他当年总说的“站得高,才能把远方的你看得更清”。

她要让每个来读诗的人,推开窗就能闻见薰衣草的香;要让孩子们趴在窗台上写作业时,笔尖都沾着这份藏在香里的牵挂;要让岁月知道,有些约定哪怕迟到,也会在春天准时发芽。

地下室的楼梯吱呀作响,像在哼着首老调子。林女士走到窗台前,推开窗,让风带着晨光涌进来,落在书架上的盲文诗集上,那些凸点在光里泛着温柔的光。她从口袋里掏出种子袋,倒出三粒种子,轻轻放在窗台上的空花盆里——那是一尘当年亲手做的花盆,和院子里的那只同款,只是刻痕里的薰衣草已经开得更盛。

“一尘,”她对着窗外的阳光轻声说,声音被风送得很远,“春天来了,我们一起种花吧。”

远处的田野里,积雪正在融化,露出大片湿润的黑土,像块等待上色的画布。几只燕子掠过屋顶,剪碎了流云,也剪碎了时光里的遗憾。林女士知道,这个春天,诗社会长满薰衣草,会开满向日葵,会把所有藏在时光里的爱与暖,都酿成风里的诗,岁岁年年,永不消散。

窗台的种子在晨光里静静躺着,像三枚等待被时光签收的邮戳,盖在春天的信笺上,寄往那个有他的远方。而远方的风,正带着回信赶来,穿过田野,穿过诗社,落在每片新抽的叶芽上,轻轻说:“我收到了,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