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薰衣草与向日葵的“和解”( 上)诗社阁楼里的旧物箱(2/2)
“第五封:信里夹着片薰衣草干花,我用玻璃框裱起来了,挂在地下室的墙上,对着你的照片。老周煮了薰衣草茶,说等你回来一起喝,茶里要放两颗蜜枣,你爱甜的。”
“第十封:她说认识了新朋友,可字迹抖得厉害,是不是又不舒服了?明天去打听下国外的医院,看看能不能寄点止咳的草药。诗社的向日葵开花了,最大的那朵,我给它起名叫‘林’。”
林女士的手指抚过那些批注,铅笔的印痕已经淡了,却能摸到笔尖划过的力度,像他当时隐忍的心疼。她一直以为自己的隐瞒是为他好,却不知他把每封信都读得字字泣血,从字缝里猜她的病痛,从语气里找她的逞强,把所有的牵挂都写成了无人看见的批注。
信笺下面是个铁皮饼干盒,打开来,里面全是她当年随手画的小画:图书馆窗台上的猫,食堂里抢饭的学生,还有张画着两个小人的——一个在写诗,一个在旁边偷偷看,旁边写着“等我们的诗社”。画的背面,一尘补了几笔:左边画了个向日葵,右边画了株薰衣草,中间用箭头连着,写着“永不分开”。
最底下是个玻璃罐,里面装着晒干的薰衣草花瓣,紫得发黑,却依旧保持着蓬松的形状。罐身贴着张泛黄的纸条,是一尘的字迹:“2018年6月采的,等她回来,一起种在诗社院子里,让每个来的人都知道,这里有她最喜欢的花。”
林女士把罐子抱在怀里,指尖敲了敲玻璃,里面的花瓣轻轻晃动,像在回应。她想起自己当年说“薰衣草不好种,还是向日葵皮实”,原来他把这话记在心里,采了花瓣藏起来,等着和她一起完成这场迟到的种植。
箱子的角落里,还藏着个小小的木质向日葵模型,花瓣上刻着字,合起来是“等你”,分开来是“诗社”。林女士把模型拆开又合上,眼泪落在木质的花瓣上,洇开了细小的纹路。她忽然明白,这五年里,他从未怀疑过她的归期,从未放弃过他们的约定,他把所有的等待都藏在这个箱子里,藏在衬衫的针脚里,藏在信笺的批注里,藏在薰衣草的花瓣里,像守着个会发芽的秘密。
阁楼的风又起了,带着楼下向日葵的甜香,吹起衬衫的衣角。林女士把箱子里的东西一件件摆出来:浅紫衬衫铺在阳光下,像朵盛开的花;信笺按日期排开,像串被时光遗忘的项链;玻璃罐放在窗台上,阳光透过玻璃,把薰衣草花瓣照得像碎紫晶。
她坐在地板上,背靠着箱子,忽然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眼泪落在向日葵模型上,像给它浇了水。原来那些被她辜负的等待,从未真正消散;那些被她误解的“放下”,全是他笨拙的守护;那些她以为早已错过的约定,一直被好好地收在这个旧物箱里,等着她回来,亲手拆开。
楼下传来孩子们的笑声,混着阿哲喊“林老师下来喝茶”的声音。林女士擦干眼泪,把衬衫叠好放回箱子,信笺重新捆好,玻璃罐抱在怀里。她要把这些东西搬到地下室,放在“时光展”的最中央,旁边摆上她的《双人诗》诗集,让每个来的人都知道:有些等待,会藏在旧物里;有些约定,能熬过岁月;有些爱,就算迟到了五年,也依旧能在阳光里,开出最温柔的花。
走下木梯时,玻璃罐里的薰衣草花瓣轻轻晃动,像在和楼下的向日葵打招呼。林女士低头看着罐子,忽然想起一尘曾说:“薰衣草和向日葵本来就该长在一起,一个向着月亮写诗,一个朝着太阳唱歌,才是完整的春天。”
如今,春天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