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一个“合伙人”(中)《晨露沾衣,共寻旧木桌》(1/2)
暮秋的晨雾像揉碎的云絮,轻轻裹着老巷子。青石板路凝着薄如蝉翼的晨露,踩上去悄无声息,只留下浅浅的脚印,待晨光漫过屋顶,脚印又会被风拂得淡去,仿佛从未有人经过。巷口的梧桐树落了半树叶子,枯叶蜷在砖缝里,沾着露珠,像给巷子镶了圈碎银。张奶奶提着藤编菜篮从朱漆斑驳的门里出来,篮沿挂着的蓝布巾扫过门槛,带起片枯叶,她嘴里哼的《茉莉花》老调子混着晨雾飘开,“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的旋律,轻轻蹭过巷边爬满青苔的砖墙,又钻进一尘的窗缝里。
收废品的李大爷推着三轮车过来,车辕上挂着的铜铃“叮铃叮铃”响,像串被晨光唤醒的风铃,惊得墙根的蟋蟀停了声。车斗里堆着旧报纸和空塑料瓶,用麻绳捆得整整齐齐,大爷嘴里还哼着梆子腔,脚步慢悠悠的,生怕惊了这巷子里的晨静。隔壁的小虎背着天蓝色书包跑过,红领巾歪在肩上,书包上的奥特曼挂件晃来晃去,“妈,我要迟到啦!”的喊声撞在巷口的老墙上,又弹回来,落在一尘的窗棂上,把他从浅眠中唤醒。
一尘睁开眼时,天还蒙着层浅灰,像覆了层薄纱。他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能听见窗外石榴树的枝桠蹭着窗纸,“沙沙”声像有人在轻轻翻一本旧诗集。这是他和阿哲并肩为诗社奔走的第一天,心里像揣了颗温软的糖,连木板床的硬都变得亲切——就像大学时两人挤在出租屋的折叠床,床板也硬,却总觉得未来满是光。他摸过搭在床头的厚外套,深灰色的布料上还留着昨天搬计划书时蹭的墙灰,指尖拂过那些褶皱,忽然想起阿哲昨天撞翻笔洗时,慌慌张张用外套擦墨渍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穿好外套推开门,晨露立刻沾了裤脚,凉丝丝的,却带着青草和泥土的清润,比昨日的雨气多了几分鲜活。院子里的石榴树还沉在晨雾里,光秃秃的枝桠上挂着的露珠像谁撒了把碎钻,每颗都裹着晨光。等东边的天光漫过屋顶,露珠忽然亮起来,折射出细碎的光,落在青石板上,成了满地跳动的星子。一尘绕着石榴树走了一圈,掌心贴在树干上,粗糙的树皮磨着指尖,却能触到里层隐隐的温意——不是错觉,树皮的纹路里藏着浅绿的生机,像个攥着春天的小秘密,说不定明年真能抽出新枝,开一树艳红的花,结满红灯笼似的石榴。
进屋时,晨光已经透过窗纸渗进来,在案上投下片朦胧的亮。案上摊着《“巷陌诗声”公益诗社筹备计划书》,纸页上“活动细则”那栏还留着半行空白,笔尖悬在纸上,墨汁在笔尖聚成小小的黑点,正要往下写,院门外忽然传来“咚咚”的敲门声,裹着阿哲清亮的声音:“一尘,开门!我带了‘唤醒早晨的秘密武器’!”
一尘笑着跑去开门,阿哲站在门槛外,肩上斜挎着洗得发白的帆布包,包带处缝着块补丁,是大学时两人一起缝的。他手里提了两个塑料袋,腾不出手的胳膊肘还夹着卷粗麻绳,见一尘开门,立刻把塑料袋举得高高的,眼睛亮得像晨露:“喏,巷口李婶家的豆浆油条!豆浆我一路揣在怀里护着的,还是热的,你快尝尝!”另一个袋子里露着两把拖把,一黑一米白,粗布拖把头扎得整整齐齐;一叠粗布抹布叠成方块,边角都对齐了;还有瓶印着“消毒抑菌”的绿瓶子,标签上画着小太阳,“昨天特意查了,粗布抹布擦老木桌不刮漆,这消毒液是母婴可用的,老人孩子接触着放心。”
一尘接过豆浆,透明的塑料杯暖得能焐热指尖,杯壁上凝着水珠,顺着杯身往下滑,滴在手腕上,凉丝丝的。喝一口,甜丝丝的豆香裹着暖意滑进胃里,把晨寒都驱散了,连带着心里的那点紧张也散了。“你怎么这么早?”他看了眼手机,才七点半,巷子里的早点摊前还没排起长队,李婶应该刚把油锅架起来没多久。
阿哲咬着油条,含糊不清地晃了晃帆布包:“早点收拾完,才能赶去旧家具市场‘捡宝’啊!你不知道,那边早上的好东西都被懂行的抢着挑,去晚了只能捡人剩下的。上次我帮我爸淘衣柜,去晚了一步,最喜欢的那个实木柜就被别人买走了,最后只能买个次一点的。”说着他从帆布包里掏出个巴掌大的小本子,封面贴着片干了的桂花,是去年秋天在学校桂树下捡的。翻开第一页,“淘桌椅注意事项”几个字写得工工整整,下面列着四条:1. 摸桌面要顺木纹摸,有裂缝的会硌手,虫蛀的能摸到小孔,要选摸起来顺滑的;2. 晃桌腿要轻晃,稳的只会响一声,松的会“吱呀”晃,要选晃着不动的;3. 砍价先报半价,再慢慢往上加,嘴要甜,多提“给老人孩子用”,卖主大多心软;4. 四张桌八把椅,预算封顶五百块,超一分都不买,钱要省下来买诗集。
一尘看着那几条注意事项,忍不住笑出声,指尖拂过纸页上的桂花干,还能闻到淡淡的桂花香:“你这准备得也太周全了,比我写计划书还认真。我还以为你就是随便去逛逛。”
“那可不,”阿哲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油条渣掉在衣襟上也不在意,用手一掸就没了,“上次给我爸淘衣柜,就靠这‘淘货秘籍’,三百块买了个实木的,我爸现在还跟邻居夸我会过日子。咱们诗社的钱得花在刀刃上,一分都不能浪费——老人需要大字版诗集,孩子需要彩笔和本子,这些都得花钱,不能把钱浪费在桌椅上。”
两人吃完早餐,把碗筷洗干净,放在灶房的旧碗柜里。碗柜是前租客留下的,木色已经发黄,却很结实,一尘擦了擦里面的灰,把碗碟摆得整整齐齐。收拾完,就开始给老房子“焕新”。阿哲抢着要擦窗户和老木桌,说自己擦玻璃有诀窍,能擦得像没装玻璃一样透亮。他把粗布抹布泡在温水里,撒了点小苏打,说这样能去油污,拧到半干,先擦窗棂上的灰。指尖顺着木纹擦,灰絮沾在布上,擦第一遍时,雪白的抹布就变成了灰黑色,连指甲缝里都沾了灰。“这前租客也太不爱干净了,”阿哲一边擦一边嘀咕,手里的动作却没停,“你看这窗台上的灰,刮下来能种小青菜了。等咱们擦干净了,以后阳光照进来,屋里肯定亮堂。”
一尘拿着扫帚扫地面,青砖缝里藏着的碎墙皮和灰尘不好扫,他就蹲下来,从帆布包里掏出个小刷子——是大学时刷运动鞋的旧刷子,刷毛有点卷了,却还能用。他顺着砖缝一点一点刷,刷出来的灰絮聚成小小的堆,用手捧着倒进垃圾桶。刷完的青砖露出原本的青灰色,像洗去了蒙尘的旧玉,透着温润的光,连砖缝里都干干净净的。“慢慢来,”他抬头对阿哲笑,阳光落在他的发梢,镀了层浅金,“擦干净了,以后老人孩子坐在这,看着也舒服。说不定老人会坐在窗边晒太阳,孩子会趴在桌上写作业,多好。”
太阳慢慢爬高,晨雾散了,像被风吹走的纱。阳光透过擦干净的窗户纸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像铺了层碎金,随着风轻轻晃动。到九点多的时候,屋子终于收拾利落了——窗棂亮得能映出人影,连木纹里的灰都被擦干净了;老木桌擦得泛着浅光,桌面的旧划痕也淡了些;青砖地扫得连砖缝里都没了灰,踩上去发不出一点声响;连墙角堆着的旧报纸,都被阿哲叠得整整齐齐,用麻绳捆好,说以后诗社搞活动,能当包装纸包小礼物。
两人坐在靠墙的旧沙发上,沙发垫有点软,陷下去一块,却很舒服。阿哲从帆布包里掏出两个保温杯,倒了温白开,递给一尘一杯。两人喝着水,看着焕然一新的屋子,都忍不住笑。“你看,”阿哲指着阳光里的光斑,指尖划过空气里的尘埃,“这屋子一收拾,就有诗社的样子了。以后老人坐在这听诗,手里捧着热茶;孩子趴在桌上读诗,手里拿着彩笔,多温馨。”
一尘点点头,心里暖得发涨。以前他一个人收拾出租屋,总觉得累,擦完窗户就不想拖地,拖完地就不想整理桌子,可今天和阿哲一起,连擦灰都觉得开心——原来有人一起做事,再琐碎的活也会变得有意义,就像诗里写的,“两个人的影子,比一个人的长”。
休息了十分钟,两人就准备去旧家具市场。阿哲推出他那辆蓝色电动车,车座上还贴着大学时的奥特曼贴纸,边缘已经卷了边,车把上挂着个竹编小筐,是上次去老周旧书店淘来的。一尘坐在后座,手里攥着老周给的地址,纸页被攥得有点皱,上面还留着老周书店里的旧书味。电动车穿过老巷子,风从耳边吹过,带着阳光晒暖的梧桐叶味道,路边的人家开着门,有阿姨在门口择菜,碧绿的青菜摆得整整齐齐;有爷爷坐在门口下棋,棋子落在棋盘上“啪”的响;看见他们就笑着打招呼,阿哲也笑着回应,连带着一尘也觉得,这老巷子的人都透着亲切,像一家人。
旧家具市场在城郊,离老巷子有七八里路,电动车骑了快半个小时才到。市场门口堆着几棵枯树,树枝上挂着“旧物新生”的木牌,木牌上刻着花纹,有点旧却很精致。往里走,密密麻麻的摊位排得像条长街,旧家具堆得老高,有带着雕花的旧衣柜,柜门上刻着牡丹,花瓣还透着红;有铺着花布的旧沙发,布面上印着小碎花,有点褪色却很干净;还有摆着瓷瓶的旧博古架,架子上的瓷瓶缺了个口,却透着古意。空气中混着木头的清香和淡淡的霉味,却透着烟火气,像走进了一个装满回忆的仓库。
“咱们先逛外圈,再逛里圈,”阿哲把电动车停在树荫下,锁好车,拉着一尘往里走,“外圈多是散户,都是家里用旧了的家具,价格实在,没那么多虚头;里圈有商家,容易漫天要价,咱们没那么多钱,还是先看外圈。”
两人顺着摊位慢慢逛,遇到卖桌子的就停下来看。第一个摊位的桌子刷了新漆,深棕色的漆油亮油亮的,闻着却有刺鼻的油漆味,阿哲拉着一尘就走:“这漆味太大了,老人孩子闻着不舒服,对身体不好,不能买。”第二个摊位的桌子桌面裂了道缝,摊主说能补,阿哲蹲下来摸了摸,指尖能感觉到裂缝的深度:“这裂缝太深了,补了也会松,说不定用几天就坏了,咱们得买结实的。”第三个摊位的桌腿晃得厉害,一推就“吱呀”响,阿哲摇了摇头:“太不安全了,孩子坐在旁边,万一桌子倒了就麻烦了。”
逛了快一个小时,腿都走酸了,鞋子上沾了不少灰,还是没找到合适的。一尘有点着急,攥着地址的手紧了紧,指尖都有点发白:“会不会真的找不到合适的?要不咱们加点预算?多花点钱,买个好点的。”
“别慌,”阿哲拍了拍他的肩膀,从口袋里掏出颗水果糖,剥了糖纸递给一尘,“我上次淘衣柜,逛了两个小时才找到,好东西都在后面藏着呢。再逛会儿,肯定能找到咱们要的‘有缘桌’——就像找朋友一样,得慢慢遇,遇着了就是一辈子的事。”
一尘接过糖,橘子味的甜在嘴里散开,心里的着急也淡了些。两人又逛了十几分钟,路过一个卖旧瓷瓶的摊位时,阿哲忽然停住脚步,指着前面一个摊位:“你看那个,是不是像咱们要找的?”
一尘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摊位后面摆着四张深棕色的实木桌,桌面光滑,木纹清晰,像流淌的小河;旁边放着八把带靠背的木椅,椅背上有简单的花纹,坐着应该很舒服。阳光落在桌面上,泛着温润的光,像给桌子镀了层膜。摊主是个六十多岁的大爷,穿着蓝布衫,袖口卷到胳膊肘,露出结实的胳膊,他坐在椅子上抽旱烟,烟袋锅子冒着袅袅的烟,烟雾在晨光里慢慢散开。
两人走过去,阿哲先蹲下来,手掌顺着桌面的木纹摸,指尖轻轻滑过,从桌子的这头摸到那头,然后又晃了晃桌腿,桌腿稳稳的,只发出一声沉闷的响,没有“吱呀”声。“大爷,这桌子怎么卖?”他抬头问,声音里带着点期待,眼睛盯着桌子,舍不得移开。
大爷磕了磕烟袋锅子,把烟灰磕在地上,看了他们一眼,声音有点沙哑:“桌子一百五一张,椅子五十一把,四张桌子八把椅子,一共一千一。这都是老松木的,结实得很,我自己家用了好几年,现在孩子搬新家,没地方放,才拿来卖。”
阿哲眉头轻轻皱了下,心里算着账:一千一超出预算太多了,他们只有五百块的预算,得想办法砍下来。他指着桌面边缘,故意凑近了看,像发现了什么秘密似的:“大爷,您看这桌面,虽然看着亮,但这边缘有几道浅划痕,摸着手感不太平;还有这椅子,您看这靠背,好像有点往左边歪,坐久了肯定不舒服。您便宜点,我们诚心买。”
大爷笑了,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像盛开的菊花:“小伙子,你这眼睛够尖的。但我这桌子是老松木的,你看这木纹,多清晰,结实得很,你就算天天用,用十年都不会坏;椅子的靠背是我特意找木匠修过的,看着有点歪,其实坐着刚好贴合后背,老人孩子坐久了也不累。一千一真不贵,你去别家问问,这种实木桌椅,少于一千二都拿不下来。”
“大爷,我们不是做生意的,”阿哲拉过一尘,语气软了下来,眼神里满是真诚,“我们要开个公益诗社,就开在老城区的巷子里,专门给独居老人和留守儿童用的。您看我们这穿着,也不像有钱的,经费都是一点点攒的——我平时给杂志社写稿子,他给公众号写短评,攒了半年才攒了一千多块,还要付房租、修房子,就想淘点便宜又好的桌椅,让老人孩子能舒舒服服读诗。您要是便宜点,以后我们诗社搞活动,肯定跟老人孩子说您的好,让他们家里有旧家具要处理,都来找您。”
一尘也跟着说:“是啊大爷,我们昨天刚把诗社的屋子收拾出来,墙擦干净了,地扫干净了,就差桌椅了。您看这桌子椅子,我们看着是真喜欢,就是钱不够,您就当帮我们个忙,便宜点卖给我们吧。以后您要是有空,也可以去我们诗社坐坐,我们给您读诗,陪您聊天。”
大爷看着他们,又看了看那几张桌椅,沉默了一会儿,烟袋锅子在手里转了转,才开口:“你们年轻人愿意做公益,不容易。我年轻的时候也想帮别人,就是没机会。这样吧,四张桌子八把椅子,一共八百块,不能再少了,这价我连本钱都快收不回来了,就当帮你们个忙。”
阿哲还想再砍,希望能砍到预算内:“大爷,七百块行不行?我们真的没多少钱,剩下的钱还得买诗集和文具呢。老人需要大字版的诗集,孩子需要彩笔和本子,这些都得花钱,我们实在没多余的钱了。”
“七百块可不行,”大爷摇了摇头,语气很坚决,“我这松木桌进价就不低,七百块卖你们,我还得倒贴运费。八百块,再少一分我都不卖了,你们要是觉得贵,就再去别家看看。”
阿哲看了看一尘,眼神里带着询问。一尘点了点头——八百块虽然超了预算三百块,但桌子椅子都是实木的,结实又好看,给老人孩子用正合适,多花点钱也值。“行,大爷,八百块就八百块,”阿哲爽快地答应,从帆布包里掏出钱包,里面的钱都是叠得整整齐齐的,“我们现在就付钱,就是我们住得远,在老城区巷尾,您能不能帮忙送过去?我们可以加运费。”
大爷想了想,说:“送过去可以,但得加五十块运费,你们那地方偏,我得让我儿子开三轮车送,油钱都得不少。”
“大爷,您就别要运费了,”阿哲拉着大爷的胳膊,笑得有点憨,像个讨价还价的孩子,“我们一下子买您这么多东西,以后肯定常来照顾您生意。您这次帮了我们,我们记您的好,以后诗社里要是有人想淘旧家具,我们第一个推荐您,让您多做点生意。”
大爷被他说得笑了,拍了拍他的手:“行吧行吧,看你们年轻人不容易,运费就免了。你们把地址给我,我下午让我儿子送过去,保证给你们摆得整整齐齐的,不会磕着碰着。”
两人高兴得不行,赶紧付了钱,阿哲数了八百块递给大爷,大爷数了两遍,确认没错,才把钱收起来。一尘把地址写在纸上,递给大爷,还特意画了个简单的地图,标着巷口的梧桐树,怕大爷的儿子找不到。两人又跟大爷说了好几声谢谢,才离开摊位。
“你看,我就说能淘到好东西吧,”阿哲拉着一尘的手,脚步都轻快了,像个得到糖的孩子,“还砍下来三百块,省下的钱能买好几本大字版诗集呢。以后咱们给老人读诗,他们肯定喜欢。”
一尘笑着点头,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有了这几张桌椅,诗社就真的有了“家”的样子,不再是空荡荡的屋子,而是能装下诗和温暖的地方。
两人又在市场里逛,想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旧书架和台灯。逛到一个靠里的小摊位时,阿哲眼睛一亮,指着摊位上的一个三层木书架:“你看那个书架,是不是刚好能放咱们的诗集?高度也合适,老人拿书不用踮脚,孩子拿书也够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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