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铁与血（2/2）
他只是严格按照石开的示范，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劈、刺、撩这三个最基础的动作。
他的身体瘦弱，力量不足，每一剑都显得有些吃力。汗水很快浸透了他的衣衫，握剑的手臂也开始阵阵发酸。
但他没有丝毫的懈怠。
别人练十遍，他就练二十遍。
别人开始偷懒休息，他依旧在重复。
他将十年来为了生存而磨砺出的所有韧性，都投入到了这简单的三招剑法之中。
在其他人眼中，这无疑是“笨鸟”的无奈之举。
“看他那样子，真是可笑，连剑都快握不稳了。”
“没有灵力支撑，练得再多也只是花架子。”
然而，站在高台上的石开，看着夜泽皓的眼神，却再次闪过了一丝异样的光芒。
别人看到的是笨拙，他看到的却是专注。
别人看到的是徒劳，他看到的却是那份将简单之事做到极致的执着。
在石开看来，夜泽皓的每一剑，虽然力量不足，速度不快，但他的姿态、他的角度，却是所有人中最标准、最接近自己示范的。
日复一日。
夜泽皓在铁剑门的生活，变得简单而枯燥。
白天，他在嘲笑声中引气、练剑。
夜晚，他在孤独中冥想、修行。
他成了外门弟子中最独特的存在。最勤奋，也最没有“前途”。所有人都将他当成了一个反面教材，一个意志强大却被天赋拖累的可怜虫。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
这一日，是外门弟子每月一次的例行考核，检验所有人的修炼进度。
演武场上，山羊胡执事拿着名册，开始挨个念名字，测试修为。
“张虎，炼气一层中期！”
“李月，炼气一层初期！”
“王晨，炼气一层中期，不错！”
大部分新入门的弟子，都成功踏入了炼气一层。而那些天赋好的，比如拥有单属性灵根的赵乾，更是已经达到了炼气一层后期，体内灵力充盈，隐隐有突破的迹象。
终于，轮到了最后一个名字。
“夜泽皓。”
山羊胡执事念这个名字时，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全场的目光，也齐刷刷地集中了过来，充满了看好戏的神情。
夜泽皓走到测灵石前，面色平静地伸出了手。
所有人都准备好了，要看那块石头如何毫无反应，要看这个坚持了一个月的“废物”，如何当众出丑。
然而，当他的手掌按在石头上的那一刻。
嗡——
测灵石上，亮起了一片微弱却真实存在的、五色混杂的光芒。
山羊胡执事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全场，一片哗然。
“怎么可能！他……他竟然也到炼气一层了？”
“一个月！杂灵根一个月踏入炼气一层？这不可能！”
是的，炼气一层初期。
这一个月里，夜泽皓凭借着超乎常人的毅力，硬生生用那涓滴之水，填满了名为“丹田”的池塘。
虽然他的灵力总量，比同阶的单灵根弟子稀薄了数倍不止，但那终究是货真价实的——灵力！
赵乾看着测灵石上的光芒，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无法接受，自己眼中的废物，竟然追上了自己的脚步。他忍不住讥讽道：“不过是炼气一层初期罢了，还是最驳杂的五行灵力，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一只手就能打趴下你！”
夜泽皓缓缓收回手，仿佛没听到他的话，只是转身看向高台上的石开。
石开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他看着夜泽皓，朗声道：“很好。从今天起，传授你《铁流三式》的后续心法，以及……实战！”
考核结束，人群散去。
夜泽皓没有理会身后那些嫉妒、震惊、或是鄙夷的复杂目光。他从石开那里领取了《铁流三式》的后续心法后，便径直回到了自己那间简陋的木屋。
关上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纷扰。
他坐在床沿，没有立刻开始研究新的心法，而是缓缓闭上了眼睛，内视己身。
丹田之内，一缕由五种颜色混杂而成的稀薄灵力，正安静地悬浮着。它很弱小，仿佛随时都会消散，但它却是真实存在的——这是属于他夜泽皓自己的力量！
这一个月非人的努力，终于换来了这第一份回报。
他习惯性地握住了胸口的半月玉佩，想要平复内心那久违的、一丝激动的情绪。
然而，就在他体内的那缕灵力，随着他的心念，无意中触碰到他手掌与玉佩的接触点时——
异变陡生！
那块陪伴了他十年、早已熟悉无比的冰冷玉佩，突然传来一阵灼热的烫意！
夜泽皓心中一惊，险些将玉佩扔出去。但他旋即发现，这股灼热并非要伤害他，反而像是一种……呼应。
紧接着，一道冰冷、空洞，不含任何感情色彩的信息，直接在他的脑海深处响起。那不是声音，而是一种纯粹的“意念”。
【检测到宿主诞生第一缕灵力……符合激活条件……】
【“道心推演”系统，正在激活……】
【激活成功。】
【绑定宿主：夜泽皓】
夜泽皓的呼吸猛然一滞，瞳孔瞬间收缩到了极致。他那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之色。
这是什么？！幻觉吗？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集中精神去感受脑海中那突兀出现的信息。
【核心道心检测……】
【道心确立：寻回（夜凌雪）】
【评价：此道心纯粹、执着，蕴含无上愿力，与本系统高度契合。】
夜泽皓的心脏狂跳起来。
夜凌雪！
这个世界上，除了他自己，再也没有人知道这个名字！
这不是幻觉！
他试探性地在心中发问：“你是什么？”
没有回应。
夜泽皓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开始尝试理解这个突然出现的东西。他想起了自己这一个月苦修的功法。
当“《引气要诀》”这个念头在他心中闪过时，一道半透明的面板，如同水幕般，在他的“视野”中浮现。
【功法：《引气要诀》】
【品阶：基础（残缺）】
【解析度：12.7%】
【评价：流传于世的基础法门，有多处错漏与不通顺之处，导致引气效率低下。可通过持续修炼与主动感悟，提升解析度。解析度达到100%时，可进行“优化推演”。】
残缺？效率低下？
夜泽皓瞬间明白了什么。难怪他感觉自己引气时，总有些地方滞涩不畅，原来是功法本身有问题！
而这个系统，竟然能让他通过努力去“修复”功法！
这……这简直是为他这种杂灵根量身定做的逆天能力！
他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又想到了自己练了一个月的剑法。
【武技：《铁流三式》（基础篇）】
【状态：已掌握】
【检测到宿主进行过超极限重复性锻炼……】
【“天道酬勤”规则触发……】
【恭喜宿主，你已练习“基础劈剑”十三万七千四百次，领悟被动技能：“专注”。】
【专注： 使用基础剑法时，你的精神将高度集中，小幅提升招式威力与准度，并小幅降低体力消耗。】
夜泽皓怔住了。
原来，他那看似最笨拙的努力，每一次挥汗如雨，每一次肌肉的酸痛，都被这个系统一丝不苟地记录了下来，并转化成了最实在的回报！
他不是废物！他的努力，是有用的！
一股前所未有的激动与希望，如同火山般从他死寂了十年的心底喷涌而出！
最后，他将所有的心神，都集中在了那条关于“核心道心”的信息上。
【核心道心：寻回（夜凌雪）】
当他凝视着这条信息时，面板再次发生变化。
【“因果探查”功能已开启。】
【当前因果线索：0】
【提示：宿主的修为过于弱小，不足以撼动天地因果。请努力提升境界，接触更广阔的世界，方有希望捕捉到与核心道心相关的因果线索。】
夜泽皓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又长长地吐出。
他眼中的迷茫、震惊与激动，最终全部沉淀了下来，化为了一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更加锐利、更加坚定的光芒。
他明白了。
这个系统，不是凭空赠予他力量的神佛。
它像一面镜子，诚实地反映出他所有的努力。
它像一柄刻刀，帮助他将自身的意志与汗水，一点一滴地雕琢成真正的实力。
它更像一个引路人，为他那看似渺茫的寻亲之路，点亮了第一盏灯塔。
长生、大道、名望……他依旧不在乎。
但“力量”，从这一刻起，对他有了全新的、无比清晰的意义。
夜泽皓紧紧地攥住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将这个天大的秘密，连同那块半月玉佩一起，埋藏在了自己内心最深的地方。
他拿起石开今日新传的《铁流三式》后续心法，眼中再无一丝迟疑。
【检测到新宿主开始研习新功法……】
【《铁流三式·灵力运转篇》解析度：0.01%……】
窗外，夜色渐浓。
但这间小小的木屋之内，一双眼眸，却比天边的启明星还要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