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裂隙救援（1/2）

纯净的水晶核心悬浮于平台中央，散发着一种柔和而温暖的光辉，这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净化之力，如同温暖的潮汐般缓缓荡涤着钟楼内部积郁了万古岁月的阴冷、死寂与疯狂。空气中那令人窒息的精神污染和低频噪音已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虚无与深沉的宁静，仿佛暴风雨过后万物俱寂的海面，只留下洗涤一新的空旷。

陈陌小队的成员们互相搀扶着，聚集在这片被净化之光照亮的平台中央，每个人脸上都交织着极度疲惫、累累伤痕、以及一丝难以置信的、近乎恍惚的成功喜悦。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却又被完成任务的核心成就感勉强支撑着。

“成功了……我们真的……做到了……”雷浩几乎将全身重量都靠在张猛身上，声音嘶哑而微弱，他推了推歪斜的眼镜，失神地望着那枚晶莹剔透、再无一丝杂质的核心，喃喃自语，仿佛依旧沉浸在一场无法醒来的宏大梦境之中。

“妈的……这回真是……差点就把这一百多斤彻底交代在这儿了……”张猛呲牙咧嘴地倒抽着冷气，小心翼翼地揉了揉被高压电击棍狠狠打中的腰部，那里一片触目惊心的青紫，甚至微微凹陷下去，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剧痛。但比起之前面临的、几乎十死无生的绝境，此刻能活着喘气，感受到疼痛，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林雪沉默而高效地单膝跪地，打开随身急救包，为艾莲肩膀上那道被能量光束擦过、皮肉翻卷、焦黑一片的可怕伤口进行紧急处理。她动作精准地清创，喷上高效止血凝胶和广谱抗生素，再用密封绷带紧紧包扎。艾莲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牙关紧咬，显然正忍受着巨大的痛楚，但她的目光却依旧固执地没有离开手中的数据板，屏幕上是瀑布般刷新的数据流：“能量水平正在指数级稳步下降……空间扭曲指数已回落至安全阈值……外部所有的幻影能量信号已全部消散……确认‘回响’现象确实被彻底终止了。但是，”她抬起头，眼神中带着科学家特有的谨慎，“核心结构经历了如此剧烈的净化和能量骤变，其长期稳定性存在不确定性，内部应力可能需要时间释放，我们最好尽快离开这里。”

陈陌点了点头，他的状态无疑是所有人中最好的。经历了秩序本源能量的洗礼和灌注，不仅之前战斗留下的内伤外伤尽数痊愈，连番消耗殆尽的元气也变得充盈无比，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自身的实力壁垒有了明显的松动和提升，对自身力量的掌控和对“心之钥”的感知也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和深刻。然而，他心中并无多少成功的喜悦，反而充满了沉甸甸的凝重。厄里斯文明那触目惊心的悲剧结局、那源自深邃星空的诡异低语、以及手中这枚“心之钥”背后可能隐藏的、更加深远可怕的秘密……这一切都像一块块冰冷的巨石，压在他的心头，让他无法真正放松。

他迈步走到平台边缘，目光穿透那曾经被暴力破开、此刻却异常安静的大门，望向外面。远处的枪声、爆炸声和临死前的惨叫声早已彻底平息，被一种令人心悸的、绝对的死寂所取代。威廉·李和他的花旗精锐，“凯撒”和他的罗马特工，那些如狼似虎的士兵……恐怕都已经凶多吉少，成为了这片诡异之地最后的祭品。大国之间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竞争与掠夺的残酷性，在这片远离地球的异星废墟中，展现得淋漓尽致。

“收集所有能带走的战利品，”陈陌转过身，声音沉稳地下达指令，打破了平台的寂静，“特别是花旗和罗马士兵的制式装备、他们的单兵通讯记录仪、以及任何可能的信息存储设备。注意安全，动作要快。”他知道，这些东西带回基地，将是极其宝贵的情报和技术参考。

队员们立刻强打起精神，行动起来。张猛和雷浩互相搀扶着，开始仔细搜刮那些倒在门口和通道处的花旗士兵和罗马特工的尸体。他们找到了不少先进的高斯步枪、脉冲手枪、备用能量电池、以及一些经过特殊加密、指甲盖大小的数据芯片。林雪则依旧保持着高度警惕，据守在破碎的大门处，狙击步枪枪口微微移动，监控着内外任何一丝风吹草动。艾莲则忍着肩痛，尝试用数据板上的通用接口，去连接那枚似乎陷入沉睡的纯净水晶核心，希望能下载一些残留的、未被污染的历史数据或科技碎片，但很快发现核心外部似乎形成了一层无形的能量屏障，彻底进入了“休眠”状态，所有的连接请求都石沉大海。

“太可惜了……这里面可能蕴含着厄里斯文明数万年的知识积累……”艾莲惋惜地叹了口气，语气中充满了科研人员特有的不甘。

“有些知识和力量，或许就此尘封，才是对现有世界最好的归宿。盲目获取，可能会引发我们无法预知、无法控制的灾难性后果。不必过于介怀。”陈陌看着那散发着宁静光辉的水晶，目光深邃，仿佛在与某个古老的存在对话，同时也轻声安慰着略显失落的艾莲。

很快，小队完成了战利品的初步收集和整理，准备沿着原路撤离这片虽然已被净化、却依旧弥漫着无形压力的钟楼。尽管外面那些恐怖的幻影已经随着核心的净化而消散，但之前激烈战斗和“巡夜者”活动造成的建筑坍塌、地面裂陷依然存在，复杂而危险的地形需要他们加倍小心地行进。

就在他们即将踏出钟楼那破损的大门，步入外部那片死寂废墟时，陈陌忽然猛地停下了脚步，眉头紧紧蹙起，侧耳倾听着什么，仿佛捕捉到了某种极其异常的信号。

“队长，怎么了？”林雪立刻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异常，压低声音问道，手指已然搭上了扳机。

“有声音……”陈陌闭上眼睛，将提升后的感知力催动到极致，过滤着周围的死寂，“很微弱……非常微弱……但不是幻听……是敲击声！有规律的敲击声！是标准的sos求救信号节奏！是人类发出的求救信号！”他的语气变得肯定而急促。

众人立刻屏住呼吸，全力倾听。果然，在一片绝对的寂静中，一阵极其微弱、断断续续、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生命力的金属敲击声，如同幽灵般，从某个方向隐隐约约地传来。声音的来源……经过仔细辨别，似乎是来自钟楼侧下方，那片因为之前最终决战和“巡夜者”的恐怖活动而坍塌得最为严重的区域！

“是之前失踪的巡逻队？”艾莲立刻反应过来，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激动，“王铁队长他们？难道……还有人活着？！”

希望之火瞬间再次在所有人心头燃起！尽管他们自己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考验，身心俱疲，但从未忘记此次任务最初、也是最根本的目标之一——寻找失踪的战友！

“声音来源深度大约在地下十到十五米左右，结构非常不稳定！”雷浩迅速蹲下，将生命探测仪的功率开到最大，对着声源方向进行扫描，屏幕上的图像让他脸色变得更加凝重，“是大面积的复合型塌方，多层结构挤压在一起，通风条件极差，生命信号……非常非常微弱，而且……探测显示下面有不止一个热源信号！”

“挖！”陈陌没有任何犹豫，斩钉截铁，只有一个字。

没有合适的工具，就用双手和随身携带的战术匕首！队员们立刻再次行动起来，不顾疲惫和伤痛，开始疯狂清理着那片堆积如山的、扭曲的合金碎块和建筑材料。张猛发挥他恐怖的力量，怒吼着搬开那些沉重无比的大型构件。陈陌则运用对力量的精细掌控，用巧劲震松或推开一些卡死的关键节点。林雪和艾莲则负责清理较小的碎块，同时保持高度警戒，提防可能发生的二次坍塌。雷浩则不断用探测器进行精确定位，指引着挖掘的方向。

每个人都已经到了体能的极限，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在剧烈运动下再次渗出血迹，但没有人抱怨，甚至没有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喘息和搬运重物的摩擦声、碰撞声。救援战友，这是刻在每一位军人骨子里的最高信念。

时间在沉重的挖掘中一分一秒地流逝，进度异常缓慢且充满危险。废墟的结构极其不稳定，时常有碎屑和灰尘簌簌落下，引发小范围的二次坍塌，好几次都险些将挖掘者困住。但下方那微弱的敲击声似乎感知到了来自上方的救援动静，变得稍微清晰和急促了一些，那节奏中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急切和濒临绝望中滋生出的微弱希冀。

终于，在众人拼尽全力的努力下，一块巨大而扭曲、卡死了最关键通道的金属板被陈陌和张猛合力撬开、推开！

轰隆一声闷响，一个狭窄的、仅容一人勉强通过的、向下倾斜的缝隙露了出来！一股难以形容的、污浊沉闷、混合着血腥、排泄物和绝望气息的空气猛地从缝隙中涌出！而那清晰的敲击声，正是从这黑暗的深处传来！

“下面的人！能听到吗？我们是华夏联邦第七特种侦察小队！坚持住！我们来了！”陈陌朝着那深不见底的缝隙大声喊道，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下面沉默了片刻，死一般的寂静，仿佛刚才的敲击声只是一个幻觉。就在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时，一个极度虚弱、干涩沙哑、却充满了激动和难以置信的哽咽声，断断续续地从深渊中传了上来：“第……第七小队？……是……是基地的援军吗？……王铁……王铁队长牺牲了……三班……三班还有……还有人……活着……”

这微弱的声音，却如同最强劲的兴奋剂，瞬间注入了所有救援者的心中！

“坚持住！我们马上救你们出来！保持清醒！”张猛朝着缝隙大吼一声，眼眶有些发红，更加卖力地清理扩大着洞口周围的障碍物。

缝隙被小心翼翼地不断扩大，避免引发更大的坍塌。终于，一个足以让人通过的洞口被打开。头盔灯光向下照射，下面似乎是一个被塌方掩埋了一半的小型设备维护间，里面一片狼藉。

陈陌毫不犹豫，将绳索固定在洞口上方，第一个滑了下去。林雪紧随其后，提供照明和战术掩护。

设备间内的情况比想象的更加惨烈。到处都是扭曲变形的金属支架、碎裂的仪器屏幕和凝固发黑的血迹。在角落一堆由破损仪器柜和混凝土块构成的狭小空间里，隐约看到几个蜷缩在一起、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人影。浓烈的恶臭和死亡气息扑面而来，几乎令人窒息。

借助强光头灯的光芒，终于看清了里面的情况：三名穿着早已破烂不堪、沾满污秽的华夏联邦作战服的士兵蜷缩在那里，个个瘦得脱了形，眼窝深陷，肋骨清晰可见，浑身布满了各种刮伤、擦伤和淤青，生命之火如同风中之烛，微弱到了极点。他们身边散落着几个被挤瘪撕开的空营养剂包装袋、几个底部残留着浑浊液体的水壶，甚至还有一些……被仔细啃食过的、无法辨认种类的怪异多足虫子的甲壳残骸！可见他们为了在这绝境中生存下去，付出了怎样难以想象的代价，经历了何等的地狱。

其中一名伤势稍轻、似乎还保留着一丝意识的士兵，正用一块边缘锋利的碎石，机械地、执拗地敲击着身旁一根裸露的金属管道。看到头顶照射下来的、久违的人造灯光和陈陌那充满力量与希望的身影，他浑浊无神的眼睛里猛地爆发出巨大的、近乎刺目的光彩，干涸的眼角瞬间涌出泪水，混合着脸上的污垢流淌下来：“真……真的是……自己人……不是……不是幻觉……”

另外两人似乎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或半昏迷状态，只有胸口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他们还活着。

“别说话，保存体力！我们带你们回家！”陈陌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神奇力量。他快速检查了一下三人的生命体征，伤势都非常严重，严重脱水，极度营养不良，但奇迹般地，都还有一丝微弱的脉搏。

他立刻脱下自己备用的、相对完整的急救包，将高能量浓缩营养液和纯净水用软管小心地、一点点滴入那名还有意识的士兵干裂起皮、甚至渗着血丝的嘴唇中。

“谢……谢谢……”那士兵贪婪地、本能地吮吸着这生命的甘泉，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如同叹息般的呜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