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病房里的“活死人”（1/2）

吴砚舟（张天师）站在十二楼病区入口，灵瞳全力运转，穿透那层笼罩整个楼层的、近乎透明的灰色幻象雾气。在他眼中，这虚假的安宁祥和之下，是浓稠如墨的阴气在缓慢流淌，尸臭如同跗骨之蛆，被那层幻雾死死压制，却无法彻底隔绝他敏锐的感知。这里平静得诡异，本身就是最大的破绽。

他目光缓缓扫过整洁明亮的走廊和一间间房门紧闭的病房，最后落在了那位与郑医生相识的值班护士身上。护士大约十九七八岁，面容清秀，此刻正带着几分好奇和不易察觉的羞涩，迎向这位突然出现的俊美“医生”的目光——吴砚舟（张天师）的目光正一点点、仔细地扫过她的身体。

这种审视般的目光，对于一个年轻女性来说，多少是有些冒犯的。护士的脸颊微微泛红。吴砚舟立刻察觉到了不妥，迅速移开了视线。他的“扫描”并非出于任何旖旎心思，而是用张天师自带的“灵瞳”和灵力感知，在确认对方的状态。结果让他更加困惑——这个护士气血充盈，精神稳定，身体非常健康，心情似乎也还不错。她身上沾染的阴气极其微弱，完全不像一个长期浸淫在如此浓烈鬼气环境中的人。

这太反常了！吴砚舟心中警铃大作。普通人长期生活在阴气缭绕的环境里，必然会被侵蚀，轻则精神萎靡、体弱多病，重则性情大变、噩运缠身。除非……除非这层看似笼罩整个楼层的幻象，不仅能隔绝尸臭和鬼气的视觉冲击，还能在某种程度上……保护特定的活人？或者说，精确地隔绝阴气对某些个体的侵蚀？

但这怎么可能？阴气鬼气如附骨之疽，无孔不入。那些源头——尸体或者厉鬼——也不可能凭空悬浮在窗外！它们必然就在这栋楼里，就在这层！他上来时闻到的尸臭绝不是错觉！

“郑医生，”吴砚舟（张天师）转向郑医生，声音平稳，打断了略显尴尬的气氛，“贵院失踪的那些尸体，可有详细名录？”

“名录？”郑医生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哦哦，有的有的！姓名、年龄、死亡原因、入院时间这些都有记录！毕竟涉及这么多家属，我们和警方都做了详细备案。”他立刻掏出手机，走到一边压低声音打电话，“喂，小张？立刻！把太平间失踪那十七具尸体的详细名单打印一份送到住院部十二楼护士站来！对，现在！马上！”

吴砚舟这才对护士露出一个安抚性的微笑，气质温润出尘，瞬间驱散了刚才那点微妙的尴尬：“这位护士小姐，可否劳烦你带我查一下房？贫道想了解一下病区情况，但需避免惊扰病人。”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和怀疑，他需要伪装身份。

护士见这位气质卓然的道长态度温和有礼，刚才那点不适也消散了，连忙点头：“好的！郑主任，那我们先去查房？”

郑医生摆摆手示意他们去。

吴砚舟向郑医生借了一件干净的白大褂套在玄青道袍外面，宽大的白大褂勉强遮掩了道袍的样式，只露出一点青色领口。他将拂尘巧妙地藏在身后衣服下，只身跟着护士，从走廊尽头的第一间病房开始“查房”。

病房里灯光柔和，病人大多已休息。第一间病房是三人间，病人们都安静地躺着，呼吸平稳。护士小声介绍着病人的情况，吴砚舟（张天师）目光如电，不动声色地扫过每一张病床。灵瞳之下，他能清晰地看到病人身上笼罩的淡淡生气（阳气）与病房里无处不在的阴气形成微妙的平衡，暂时并未发现明显的死气或邪气附着。这些，都是活人。

第二间病房情况类似。

到了第三间病房，一个还没睡着的年轻女病人看到护士身后跟着的“医生”，眼睛一亮，笑着打招呼：“王护士，咱们科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帅的医生啊？之前都没见过呢！”

吴砚舟（张天师）面色从容，声音清越平静：“之前休假了一段时间，今天刚回来值夜班。”他的回答滴水不漏，目光却已越过这个女病人，精准地锁定了最里面靠窗那张病床上的身影。

名牌上写着：王桂芬，56岁。

病人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紧闭的双眼和干瘪的嘴唇。她似乎睡得很沉，一动不动。在吴砚舟的灵瞳视野里，这个“病人”周身的气息异常古怪！生气极其微弱，几乎被浓郁的阴气完全包裹、替代，形成一层僵滞的死气屏障。更诡异的是，这层死气屏障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巧妙地“塑形”着，极力模仿着活人微弱的生命波动，若非吴砚舟感知敏锐且早有警惕，几乎要被骗过！

“张……医生？”护士见吴砚舟盯着王桂芬的时间有些长，悄悄拉了拉他的白大褂袖口，低声解释，“王阿姨是车祸送来的，头面部受伤比较重，所以包得严实些，这是正常的。”她以为这位新来的帅医生是对包扎有疑问。

吴砚舟微微颔首，没有多言，心中却已掀起惊涛骇浪。就是她！ 这绝不是活人！那层死气屏障模仿得再像，也掩盖不了其核心的冰冷与沉寂！这具“尸体”正躺在这里，伪装成活人，与真正的病人共处一室！

下一间病房，情况更加诡异。靠门的一张病床，床帘被拉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完全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那是15号床，”护士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带着一丝无奈，“这位病人性格特别孤僻，从住院起就把帘子拉得死死的，除了他的主治杨医生，谁也不理，连我们送药打针都隔着帘子。饭都很少出来吃，都是护工送进去。”

“包括你？”吴砚舟问。

“嗯，没和我说过一句话。”护士摇摇头。

吴砚舟的灵瞳试图穿透那厚重的帘布，却感到一股阴冷的阻力，仿佛那帘子后面粘附着某种拒绝窥探的邪异能量。他暗暗记下，没有强行探查。

再下一间病房，门一推开，一股闷热浑浊的气息扑面而来。在这八月的盛夏夜晚，这间病房竟然没有开空调！空气仿佛凝固了，带着汗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淡淡的陈腐气息。里面的病人个个无精打采，汗流浃背。

门口病床上一个中年男人烦躁地用毛巾擦着汗，看到护士进来，立刻抱怨：“王护士啊，我明天到底能不能出院啊？张医生前天就说我可以走了，这都第三天了！这鬼地方热死人了！”

护士连忙安抚：“大哥别急，出院手续需要主治医生最后确认签字，床位这么紧张，能出院我们肯定第一时间安排的，您再忍忍。”

吴砚舟的目光快速扫过房间。闷热的环境似乎掩盖了很多东西。角落里，一个穿着病号服、体型偏胖的女病人正背对着门口，凑在床头柜上一面瑞囡镜前，似乎在仔细端详自己，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曲子。似乎是感觉到门口的视线，她猛地转过头来！

那是一张集合了小眼睛、高颧骨、塌鼻梁、厚嘴唇的脸，即使涂抹着廉价的化妆品，也无法改变其底子的平庸。她非但没有被撞见的窘迫，反而对着门口那位“帅医生”咧嘴一笑，抛了个极其夸张的媚眼，眼神浑浊中带着一丝莫名的亢奋。

吴砚舟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胃里却一阵翻涌。灵瞳之下，这个女人的生气同样被一股阴冷的死气藤蔓缠绕着，虽然不如王桂芬那么浓重，但那股不协调感挥之不去。

一间间病房看下来，表面上似乎都“正常”运转着：有抱怨的，有安静的，有怪异的。但在吴砚舟眼中，这份刻意维持的“正常”，在浓烈阴气和死气的背景下，显得无比荒诞和虚假。就像一张精心描绘的画皮，覆盖在腐烂的真相之上。

“看出什么名堂来了吗？张、医、生？”郭平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质疑和一丝嘲讽，在吴砚舟刚走出最后一间病房时响起。他双臂抱胸靠在护士站旁，眼神锐利地盯着吴砚舟。他看不惯对方这副高深莫测、故弄玄虚的做派，尤其是在这看似平静的病房里转了一圈后。

张天师俊美的面容依旧沉静如水，气质出尘，自带一股令人信服的威仪。然而郭平这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轻人，才不管你什么高人风范，不爽就是不爽。

就在这时，郑医生拿着一份打印好的文件，脸色有些发白地匆匆走过来，递给了吴砚舟：“张天师，名单！这是整理好的失踪尸体名单，十三个有名有姓的都在上面了，还有四个是无名氏，身份不明。”他说话时声音有些发紧，显然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吴砚舟道谢接过，目光落在名单第一行。

王桂芬，女，56岁，7月3日因车祸抢救无效死亡。

那一瞬间，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吴砚舟的脊椎猛地窜上天灵盖！头皮阵阵发麻！

果然是她！ 那个头上包着纱布的“病人”！刚才灵瞳看到的死气屏障得到了最残酷的印证！即便以张天师的感知，若非特别留意加上名单对照，也差点被那完美的伪装骗过！

这太可怕了！这意味着这些尸体不仅会跑，能伪装成活人，甚至能骗过他这种专业“抓鬼”人士的初步感知！它们背后操控者的手段，诡异到了何种程度？

吴砚舟还在沉默消化这巨大的冲击，旁边的护士小姐出于好奇，也凑过头来看了一眼名单。

“王桂芬……张建国……王秀芬……”她下意识地念出几个名字，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作为这个病区的护士，她对大部分病人的名字都如数家珍！这几个名字，赫然就在他刚刚带这位“张医生”查过的病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