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暗渠涌动(1/2)

蓝玉禁足府中,朝堂表面恢复了往日的秩序。然而,一场在朱标授意下,由文华殿大学士们推动的变革,并未止步于科举,而是转向了另一个关乎帝国命脉,却也牵动着无数人神经的领域——赋税

文华殿内,朱标召见了景清、陈守拙等几位核心大学士。御案上摆放着他们联合户部能吏,历时数月勘查拟定的《税赋厘定疏》。

“陛下,”景清躬身陈述,“如今新政初见成效,商路渐开,工坊日兴,然田赋仍是岁入大宗,且多倚重鱼鳞图册。历年过去,田亩隐匿、投献、兼并之事时有发生,富者田连阡陌而税轻,贫者无立锥之地而役重,非但朝廷岁入受损,更易滋生民怨,动摇国本。”

陈守拙接口道,语气带着在地方任职时的凝重:“臣巡阅运河、督理市舶时亦见,各地税课司(地方税务局)标准不一,胥吏上下其手,关卡林立,商税征收混乱。新兴之工坊、海贸利厚,然课税之法则老旧,未能尽收其利,反哺国库。”

朱标目光沉静,手指轻轻敲击着奏疏:“卿等所言,切中时弊。开源节流,开源更在节流之前。然赋税乃国之根本,一动而牵全身。前宋王安石之覆辙,不可不察。卿等所拟‘清丈田亩,核定等则;简化税目,规范商税’,具体如何施行,方能稳妥?”

景清早有准备:“清丈田亩,不可如洪武朝般全国雷厉风行,易生变乱。臣等议,可先选北直隶、南直隶数府为试点,由朝廷派干员,会同地方公正士绅,重新勘验,造册登记,重点是厘清隐田、诡寄之弊。新册既定,则按土质肥瘠、水源便利,重定田赋等则,力求公平。”

陈守拙则道:“商税之弊,在于名目繁多,征收混乱。可仿市舶司‘抽分’(比例税)之法,逐步归并简化内地关卡税、市税,确立‘三十税一’或‘二十税一’之基本税率,明榜公示,严禁额外勒索。对新兴之工坊、海贸巨贾,可设‘累进税制’,利愈厚则课税稍增,既充盈国库,亦不损其经营之兴。”

朱标沉吟良久。他知道,这比科举改革更加敏感,直接触及了地主、勋贵、乃至地方官吏的切身利益。尤其是清丈田亩,无异于虎口夺食。

“准奏。”朱标最终决断,“然需步步为营。景清,你总领试点清丈之事,人选务必精干,行事务必周密,宁可慢,不可乱。陈守拙,你会同户部,先行厘定商税新则草案,尤其对新式工坊、远洋海贸之税则,需详细论证,务求公允,减少阻力。记住,此事之初,不求急功近利,但求奠定良法基础,徐徐图之。

风声,很快便透过宫墙,传到了仍在“思过”的蓝玉耳中。

“清丈田亩?”蓝玉在书房里踱步,嘴角带着一丝嘲讽的冷笑,“陛下这是被那些穷酸书生蛊惑,要拿咱们这些老功臣开刀了!”他蓝家,以及依附于他的众多淮西勋贵,哪个名下没有数以万计的田庄?其中有多少是合法赏赐,有多少是巧取豪夺、隐匿未报的,他自己都未必完全清楚。一旦清丈,损失的可不仅仅是钱财,更是脸面和根基。

“国公爷,此事非同小可。”心腹幕僚低声道,“景清、陈守拙等人,这是要断我等根基啊!他们在朝堂上步步紧逼,如今又要动田亩商税,长此以往,还有我等立锥之地吗?”

“哼!”蓝玉重重一掌拍在桌上,“老子在外面为国流血流汗,他们在家里算计老子的田产!陛下……陛下这是要鸟尽弓藏吗?”他心中的怨怼,因赋税改革的风声而急剧膨胀,甚至开始怀疑朱标的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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