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默示录的规则与星核低语（2/2）
“我们可能只有一个机会……一个极其危险的机会。”
“我们需要……唤醒这座‘监狱’里，其他的‘囚徒’。”
“唤醒……其他囚徒？”
卡珊疯狂的计划在意念频道中回荡，如同在死寂的深渊投下了一颗石子，激起的却是恐惧与难以置信的涟漪。
“丫头！你疯了？！”老铁锤的虚影剧烈波动，几乎要溃散，“那些玩意儿随便放一个出来，咱们就得先玩完！你看看那边那个紫水晶海胆！那气息比低语主宰的杂兵还邪门！”
就连一贯理性的调和者，也传递出强烈的警告意念：“……卡珊指挥官，风险计算不可行。与未知高危实体进行意识共鸣，成功率低于百分之零点零零一，且极大概率引发不可控的连锁能量崩溃。我们首要任务是生存，而非同归于尽。”
冰冷的合成音似乎也捕捉到了这异常的意念波动，发出了新的指令：“检测到异常协同意念活动。目标单位出现非理性风险倾向。启动意识稳定程序，加强信息提取力度。”
束缚着初生之土的能量光柱骤然增强，那些刺入幸存者意识的能量丝线变得更加活跃、更具侵略性，如同无数冰冷的针，同时刺向记忆与情感的深处。
惨叫声和意识濒临崩溃的哀鸣在初生之土内部此起彼伏。
卡珊自己也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她的意识壁垒在对方强大的力量下摇摇欲坠，无数记忆碎片被强行扯出、分析。
但她死死咬着牙，目光死死锁定着星核——那颗光芒明灭不定、传递出古老低语的光球。
星核的“梦呓”是唯一的线索！是绝望中瞥见的一丝微光！
“我们没有……选择！”卡珊的意念在痛苦中挣扎着传递，如同风中残烛，却带着不肯熄灭的倔强，“坐以待毙是慢性死亡！反抗是立刻死亡！但共鸣……是唯一可能撕破这张‘协议’之网的机会！”
她强忍着意识被撕裂的剧痛，将全部精神集中起来，不再是被动防御，而是主动地、艰难地引导着自己残存的精神力，并非对抗那些能量丝线，而是……顺着它们，反向延伸！
这不是攻击，而是一种极其危险的“连接”尝试！
她试图将自己的意识，与那些同样被能量丝线刺探、分析的其他“囚徒”标本，建立一种极其微弱、基于共同“被研究”处境的……共鸣！
“感受它们！”卡珊的声音在幸存者们近乎崩溃的意识中响起，如同最后的战鼓，“感受它们的愤怒！它们的不甘！它们被囚禁于此的绝望！我们不是唯一的受害者！这座冰冷的监狱里，关押着无数世界的亡魂！”
这是一个极其大胆且违背常理的做法。
主动放开防御，去感受其他未知存在的负面情绪，无异于引火烧身。
但卡珊赌的是，这种基于共同命运的“痛苦共鸣”，或许能产生某种超越个体力量总和的效应！
一部分幸存者在卡珊的引导下，放弃了徒劳的抵抗，转而将意识沉浸在那被掠夺、被分析的痛苦中，并将这种感知，如同投石问水般，向着四周那些被封印的星舰残骸、恐怖星兽、死寂星球扩散开去。
起初，没有任何回应。
只有“默示录”系统更高效的扫描和分析，以及随之而来的、更深的痛苦。
“不行……撑不住了……”一个战士的意识光点剧烈闪烁，即将熄灭。
老铁锤看着卡珊近乎自毁般的尝试，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怒吼一声，不再攻击光柱，而是将自身庞大的战意和亿万年的坚守意志，也化作一股粗犷、悲壮的精神波动，狠狠撞向离他们最近的那艘破损星舰残骸！
“里面的兄弟！不管你们是哪个旮旯的！被关在这鬼地方的滋味不好受吧？！是爷们就别忍着了！跟这帮不把咱们当人看的铁疙瘩拼了！”
调和者沉默着，它的金色光辉剧烈闪烁，内部逻辑在进行着激烈的冲突。
理性的计算告诉它这是自杀，但艾瑟琳的牺牲、星核的低语、卡珊的决绝，都在冲击着它冰冷的程序核心。
最终，它做出了一个违背它核心逻辑的决定——它将自身的计算力，不再用于防御，而是用于放大和引导初生之土所有幸存者散发出的那种痛苦、愤怒、不屈的共鸣波动！
它就像一个信号放大器，将微弱的涟漪，变成有指向性的波纹！
奇迹，就在这近乎疯狂的尝试中，发生了！
当调和者放大后的共鸣波纹，扫过那只被巨大能量枷锁封印的“虚空孽兽”时，那如同紫色水晶海胆般的恐怖存在，其核心处，一丝微不可察的、充满了毁灭欲望的混沌意识，似乎……颤动了一下！
紧接着，旁边那艘不知来自哪个失落文明的星舰残骸，其断裂的龙骨深处，一点早已沉寂了无数岁月的残存舰灵印记，仿佛被这共同的“囚徒之痛”唤醒，散发出了一丝微弱却尖锐的悲鸣！
更远处，一块被缩小封印的大陆板块上，那些早已化为化石的古老生命的集体潜意识深处，也荡起了一丝不甘的涟漪！
一个，两个，十个，百个……
初生之土周围，那些死寂的“收藏品”内部，残存的意识碎片、不甘的怨念、毁灭的冲动，仿佛沉睡的火山，被这来自同类命运的共鸣所触动，开始出现微弱的、但确实存在的活性！
这种活性并非有序的联合，而是混乱的、充满负面情绪的躁动！
但正是这种混乱，这种超越了“默示录”系统预设的“有序研究”框架的变量，开始对周围高度精密、高度有序的能量场产生了干扰！
嗡——！
固定初生之土的能量光柱，第一次出现了细微的、不稳定的闪烁！那些刺入意识的能量丝线，也出现了瞬间的迟滞和紊乱！
冰冷的合成音首次带上了一丝可以称之为“意外”的波动：“……警告！收容区域出现未知意识共鸣现象……能量场稳定性下降百分之零点三……信息流出现干扰噪点……分析程序效率降低……”
有效！虽然效果微乎其微，但确实有效！
“继续！加强共鸣！”卡珊看到了希望，强忍着意识几乎要碎裂的痛苦，嘶声呐喊！她将目光投向了星核！现在，需要最关键的那把“钥匙”！
“星核大人！‘钥匙在低语中’！我们需要您！需要艾瑟琳留下的光！需要那远古的回响！”
星核的光芒在能量探针的包围中剧烈地搏动着，那古老的、梦呓般的意念碎片变得更加清晰：
“……倾听……虚无中的……心跳……”
“……存在的反面……亦是……坐标……”
“……以我……为弦……拨动……寂静……”
以星核为弦，拨动寂静？
卡珊瞬间明悟！
她对着调和者大喊：“调和者！将我们所有的共鸣波动，包括其他囚徒的躁动，全部聚焦！以星核为核心，模拟出低于主宰的虚无波动！不！是模拟出艾瑟琳最后时刻，那种调和了存在与虚无的‘终极寂静’！”
这是一个极其悖谬的操作！在“默示录”这个极度秩序的存在之地，模拟出终极的“虚无”与“寂静”的意境！
调和者瞬间理解了卡珊的意图！
它将所有收集到的混乱共鸣波动，以其强大的计算力进行精妙的叠加和转化，不再放大其“情绪”，而是提炼其最本质的“无序”与“否定”特性，然后，引导着这股经过转化的、近乎“法则层面”的干扰波，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刺向星核！
不是攻击，而是……触发！
当这股代表着“囚徒”集体意志的“无序否定”波动，与星核内部那点由艾瑟琳牺牲点燃的、蕴含着“存在”极致与“虚无”寂灭的调和之光接触的刹那——
嗡！！！！！！！
一种无法用声音形容的、仿佛宇宙琴弦被拨动的宏大震颤，以星核为中心，猛然爆发开来！
那不是能量的爆炸，而是一种概念的震荡！一种对“秩序”、“收容”、“研究”这些既定规则的根本性否定！
星核仿佛真的变成了一根被拨动的琴弦，散发出了一圈无形无质、却让整个“默示录”枢纽都为之震颤的“寂静涟漪”！
咔嚓！
固定初生之土的能量光柱，应声碎裂！如同被打碎的玻璃！
那些刺入幸存者意识的能量丝线，瞬间瓦解消散！
平台上那柔和却坚固的能量栅栏，也寸寸断裂！
整个收藏馆空间内，那恒定模拟日光的穹顶，灯光疯狂闪烁，明灭不定！
远处那些被封印的囚徒标本，其能量枷锁也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嗡鸣，一些较弱的封印甚至出现了裂痕！
“警报！警报！核心收容协议受到未知法则级冲击！”
“能量场过载！信息流紊乱！”
“检测到高维逻辑冲突！系统优先级重新判定……”
“启动紧急预案……切换至被动观测模式……”
冰冷的合成音第一次带上了急促和混乱的杂音！
初生之土，重新获得了自由！虽然依旧停留在这巨大的金属平台上，但那些束缚他们的力量，暂时消失了！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劫后余生的狂喜在幸存者之间蔓延。
但卡珊却丝毫不敢放松。她看到，周围空间的异常正在迅速平复，“默示录”系统的自我修复能力极其强大。
而那些被他们意外“唤醒”的其他囚徒，散发出的气息更加危险，一些封印裂痕中已经开始渗出令人不安的能量波动！
如果他们不能尽快离开，一旦这些恐怖存在脱困，第一个遭殃的就是他们！
“别高兴太早！快找出口！”卡珊厉声喝道。
就在这时，平台正前方的金属墙壁，突然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然后迅速变得透明！墙壁后面，显现出的并非出口，而是一个……更加广阔、布满无数闪烁光点和流动数据流的控制中心！
中心深处，一个由纯粹光芒构成的、无法分辨具体形态的虚影，缓缓凝聚。它没有散发任何恶意或善意，只有一种绝对的、超越情感的观察者的淡漠。
一个与之前合成音截然不同的、更加古老、更加深邃的意念，直接响彻在每个人的意识深处：“有趣的变量。”
“以‘无序’撼动‘有序’，以‘囚徒’之意共鸣，甚至引动了‘上古之弦’……”
“你们，低熵生命集群‘初生之土’，以及变异单元‘调和者’，还有你……承载着意外火种的‘星核’……”
“你们的存在本身，已经构成了对当前‘观测模型’的显着偏离。”
“根据《泛宇宙观测守则》终极条款——当观测目标展现出超越现有模型的‘进化潜力’时，可启动‘特殊交互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