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默示录的规则与星核低语（1/2）

“标准收容与研究协议”。

这七个冰冷的字眼，如同终极判决，在空旷得令人心寒的“收藏馆”内回荡。

初生之土被无形的能量束轻柔却牢固地固定在冰冷的金属平台上，像一只被钉在标本板上的蝴蝶。

平台周围升起的柔和光柱，看似是修复光束，实则更像是一道道坚不可摧的能量栅栏。

“收容？研究？放你娘的星际屁！”老铁锤的虚影瞬间暴涨，愤怒几乎要冲破他本就黯淡的形态，能量战锤凭空凝聚，朝着最近的一道光柱狠狠砸去！“想把我们当虫子关起来研究？先问问老子的锤子答不答应！”

轰！

足以撼动山岳的能量冲击撞在光柱上，却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那光柱纹丝不动，反而将老铁锤的力量尽数吸收、消散于无形。

老铁锤自己却被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反震力推得踉跄后退，虚影更加透明。

“没用的，铁锤大叔。”卡珊的声音带着一种深深的疲惫和冰冷的清醒，她制止了其他蠢蠢欲动、试图攻击的幸存者，“这股力量……层次完全不同。蛮力对抗，只是自取灭亡。”她抬头望向那高耸的、散发着模拟日光的穹顶，目光仿佛要穿透这金属巨构，直视其背后那冰冷无情的意志。

调和者的金色光辉稳定地笼罩着初生之土的核心区域，抵挡着那无孔不入的、试图深入分析的扫描力场。它的意念凝重如水：“……它说的没错。这是主序级观测枢纽的‘标准程序’。对于意外闯入且具备研究价值的‘未知变量’，收容和分析是最高效的选择。在它的逻辑里，这并非恶意，只是……职责。”

“职责？把活生生的文明当成标本关起来研究的职责？”一个年轻的幸存者战士忍不住在意念频道里哭喊出来，恐惧和绝望压倒了他。

“……从某种角度说，是的。”调和者的回应带着一丝复杂的意味，既有身为前“观测者”一员的理解，也有如今作为“变异体”的抵触，“观测者的核心指令是观察、记录、维持宇宙常数稳定。而像我们这样，经历了低语主宰侵蚀、艾瑟琳牺牲、产生了不可预测变化的‘混沌样本’，对它而言，是极其珍贵的研究数据。理解我们，或许能帮助它完善对‘虚无’威胁的模型。”

这时，那个冰冷的合成音再次响起，毫无情绪波动地宣布：

“扫描第一阶段完成。生命方舟‘初生之土’结构数据库已录入。开始意识映射与信息提取程序。”

话音刚落，固定初生之土的能量光柱亮度骤然提升！

一道道更加细微、如同神经探针般的能量丝线，从光柱中分离出来，精准地刺向每一个幸存者，包括卡珊、老铁锤，甚至状态特殊的调和者与星核！

“啊！”

“什么东西？！”

惨叫声和惊呼声瞬间在初生之土内部响起！

那些能量丝线并非物理攻击，而是直接作用于意识体！

它们像最贪婪的水蛭，试图钻入每一个幸存者的记忆深处，抽取他们的经历、情感、知识，一切构成“自我”的信息！

卡珊感到一股冰冷的洪流强行涌入自己的意识，童年训练的记忆、与低语者惨烈的战斗、艾瑟琳化作光之桥的瞬间、对星尘背叛的愤怒……所有的一切，都像被暴力翻开的书页，被那无形的力量扫描、复制！

她拼命集中意志，构筑起精神防线，但那力量太强大了，她的防御如同纸糊的城墙，被一层层瓦解。一种灵魂被剥离、赤裸展示的屈辱和恐惧，让她几乎窒息。

老铁锤怒吼着，试图用战意驱散那些丝线，但他的反抗如同石沉大海，反而让更多的丝线缠绕上来，疯狂抽取他亿万年来锻造、战斗的记忆。

调和者的情况稍好，它的意识结构特殊，那些能量丝线在接触其核心逻辑时遇到了强大的抵抗，发出滋滋的、如同电流短路般的声音，但它也被迫将大部分计算力用于防御，无法援助他人。

最令人担忧的是星核！作为初生之土的生命本源，它承受的攻击最为集中！

无数能量丝线如同蛛网般将它包裹，试图解析其最核心的生命编码和轮回之火的奥秘！

星核的光芒剧烈闪烁、明灭不定，传递出痛苦和抗拒的波动！

“混蛋！放开星核大人！”老铁锤目眦欲裂，却无能为力。

就在这危急关头，一直被能量丝线困扰的卡珊，猛地注意到一个细节——那些刺向星核的能量丝线，在接触到星核最核心、那点由艾瑟琳牺牲和远古回响共同点燃的微弱金光时，似乎……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微不可察的停滞和紊乱？

不是被阻挡，而是像……识别到了某种意想不到的东西，产生了瞬间的“困惑”？

与此同时，星核本身，似乎也因为这强烈的刺激，其内部某种沉睡的东西，被触动了一下。

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古老、苍茫的波动，如同深海中苏醒的巨兽的心跳，一闪而逝。

“……检测到异常信息扰动……”冰冷的合成音似乎也捕捉到了这一丝不协调，“……目标‘星核’信息结构存在无法解析的加密层……加密协议等级……未知……超出当前数据库范围……”

能量丝线对星核的攻击力度骤然减弱，转而采取了更温和的、外围扫描的方式，仿佛在谨慎地研究这个“意外”。

而星核传递出的痛苦波动也平息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迷茫？

以及一丝极其微弱的、仿佛梦呓般的意念碎片，断断续续地传入卡珊和离它最近的调和者意识中：

“……熟悉……的……牢笼……”

“……冰冷的……目光…… again……”

“……种子……已……播撒……”

“……等待……黎明……”

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充满了沧桑和疲惫，仿佛来自遥远得无法想象的过去。

卡珊心中巨震！

星核……它知道这里？

它称这里为“熟悉的牢笼”？

“种子”是指什么？

艾瑟琳留下的光点？

还是低于主宰核心那个神秘的“概念种子”？

调和者的反应更为剧烈，它的金色光辉猛地一颤，意念中充满了巨大的惊骇：“……这波动……这信息碎片……不可能！这是……‘上古守望者’的印记？！传说中在第一个宇宙周期就存在的、守护生命火种的古老意识碎片……它们……不是早已在‘大寂灭’中消亡了吗？！怎么会……烙印在一个新生世界之种的核心深处？！”

上古守望者？

第一个宇宙周期？

信息量巨大到让卡珊头晕目眩。星核的来历，似乎远比他们知道的要古老和神秘得多！

冰冷的合成音再次响起，这次似乎带上了一丝……极其微量的“兴趣”？

“发现高优先级异常数据。目标‘星核’疑似与‘上古纪元’存在关联。提升研究优先级。启动深度溯源协议。”

更多的、更精细的能量探针开始向星核汇聚！显然，星核的异常，非但没有让他们获得解脱，反而引起了这个“默示录”枢纽更大的“研究”欲望！

“不行！不能让它得逞！”卡珊咬牙，她知道，如果星核最深层的秘密被解析，后果可能不堪设想！那可能涉及到生命最本源的奥秘，甚至可能引来比低于主宰更可怕的存在！

可是，怎么阻止？力量差距如同天堑！

就在她心急如焚之际，她的目光无意中扫过平台下方那望不到边际的“收藏馆”。

那些被封印的星舰残骸、恐怖的星兽、乃至缩小的星球标本……它们，是否也曾像初生之土一样，被“收容”于此？

它们……是否还有残存的意识或力量？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计划，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瞬间照亮了卡珊的脑海。

这个“默示录”枢纽，它的一切都遵循着冰冷的“规则”和“协议”。

那么，如果……如果能在这个规则的框架内，制造一个它无法处理的“意外变量”呢？一个足以暂时干扰甚至瘫痪其“研究程序”的变量？

她的目光，死死盯住了离他们平台不远处的、一个被巨大能量枷锁封印的、外形如同放大了亿万倍的紫色水晶海胆般的恐怖星兽。

那星兽即使被封印，其散逸出的能量波动也让人心惊肉跳，那是一种充满了毁灭与饥饿的、纯粹的混沌能量。

调和者似乎感应到了卡珊那疯狂的想法，它的意念立刻传来警告：“……卡珊！不行！那是一只成熟的‘虚空孽兽’！其核心混沌能量极不稳定，一旦释放，首先会吞噬我们！”

“我知道风险！”卡珊的意念斩钉截铁，“但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这个枢纽的一切都依赖精确的能量控制，如果能在其内部引发一场足够大的能量风暴，或许能暂时扰乱它的系统！调和者，你能不能计算出来，需要多大的能量冲击，才能对这个枢纽的局部系统造成过载？”

调和者沉默了一瞬，金色符文疯狂计算，然后给出了一个令人绝望的数字：“……至少需要……相当于一颗恒星瞬间塌缩十分之一能量的强度……而且必须是高度无序的混沌能量，才能有效干扰其高度有序的能量场。”

恒星塌缩十分之一的能量？这根本不可能！

就在卡珊心沉谷底之时，星核那断断续续的、梦呓般的意念，再次传来几个模糊的词语：

“……共鸣……”

“……那些……囚徒……”

“……钥匙……在……‘低语’中……”

共鸣？囚徒？钥匙在低语中？

卡珊猛地看向周围那些被封印的“收藏品”，一个更加清晰、却也更加危险的计划雏形，在她脑海中迅速成型！

这些被“默示录”囚禁的存在，它们是否也充满了不甘与愤怒？

如果……如果能找到一种方式，让它们的残存意识或能量，与初生之土，特别是与状态异常的星核，产生某种“共鸣”？

就像……音叉的共振效应？

而“钥匙在低语中”……难道是指，需要利用低语主宰残留的虚无气息，或者……艾瑟琳牺牲时对抗虚无的那种“存在”之力，作为触发这种“共鸣”的钥匙？

这个想法太大胆了！

成功的几率微乎其微，而且一旦失控，释放出的可能不是救赎，而是毁灭他们所有人的恐怖存在！

但，坐以待毙，结果同样是毁灭。

卡珊的目光再次扫过痛苦挣扎的同伴，扫过被能量探针层层包裹的星核，最后，与调和者那深邃的金色光辉对视。

她深吸一口气，在意念频道中，对所有人，尤其是对调和者，说出了那个疯狂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