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慈云暂栖,关陇惊雷(2/2)
- 第三段:乱石滩→鹰嘴崖(全程二十里,崖下有黑熊出没,需绕行三里走南侧小路,傍晚前必须离开,避免遇狼);
- 第四段:鹰嘴崖→清溪谷(全程四十里,谷中可扎营,有野果和草药,谷口有小溪,水源充足);
- 第五段:清溪谷→六盘山隘口(全程五十里,隘口有隋军关卡,需夜里悄悄通过,关卡东侧有小路可绕)。
她还在图纸上画了简单的地形示意图,比如用“△”标注山峰,用“~”标注河流,用“□”标注可扎营的山洞,甚至在旁边写了备注:“黑松岭的山泉旁有柴胡,可治感冒;清溪谷的野果是山楂,能开胃”,方便他们路上采药补充物资。
第四天傍晚,柳轻眉将绘制好的路线图交给王临。图纸足足有三张,用麻线缝在一起,展开后有三尺长,山川河流、小道隘口标注得清清楚楚,连最细微的岔路都没遗漏。
“王大哥,你看这样行不行?若是有遗漏的地方,我再补充——比如我突然想起,乱石滩北边有个小山洞,遇到下雨可以躲进去。”柳轻眉递过图纸,眼中满是担忧,“此去陇西,要走将近两个月,路上若是遇到劫匪,尽量别硬拼;遇到官府盘查,就说你是去陇西寻亲的药农,我是你的妹妹,这样不容易引起怀疑。”
“已经很详细了,谢谢你,轻眉。”王临接过图纸,仔细看了一遍,将它折好,和之前誊抄的账册副本一起,塞进贴身的布囊里(布囊缝在衣内,防止被偷),“我记住你的话了,我们会小心的。”
临行前的那天清晨,王临特意去了庵后的松林——崔雨薇的墓就在那里,墓前的小松树已经抽出了新芽,他还带来了一束野菊花(是前一天在山间摘的,崔雨薇生前最喜欢这种花),轻轻放在墓碑前。
“雨薇,我们要离开这里了,去陇西。”王临蹲在墓前,声音轻轻的,像是怕惊扰到她,“那里很远,要走两个月的山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放心,我不会忘了你,更不会忘了我们要做的事——高世德很快就要倒台了,宇文阀的好日子也不会太久,我一定会为你,为你爹,为所有被他们迫害的人报仇。”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忍不住哽咽,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滴在墓碑前的草地上。他从怀中掏出半块玉佩(是这具身体的母亲留下的,一直贴身戴着),轻轻压在野菊花下:“这个给你作伴,等我报仇了,就来看你。”
柳轻眉站在不远处,看着他的背影,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却没有上前打扰——她知道,这是王临和崔雨薇之间最后的告别,需要安静。
又在慈云庵休养了两天,王临的伤势基本痊愈(额头的痂已经脱落,只留下一道浅疤;身上的擦伤也长好了),体力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他向静安师太行礼辞行,并将身上仅剩的二十两银子拿出来,作为酬谢。静安师太却不肯收,只是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又让慧能打包了一些物资:五斤晒干的草药(三七、蒲公英、柴胡)、二十斤麦饼(用庵里的面粉做的,能放半个月)、两个水囊(庵里自制的羊皮水囊,能装两斤水),递给王临:“前路凶险,带着这些,或许能帮上忙。贫尼为你们诵经祈福,愿你们一路平安,早日抵达陇西。”
王临和柳轻眉再三感谢,随后换上粗布衣衫——王临穿的是灰色短褂、黑色长裤,戴了一顶草帽,背上药篓(里面放着药锄和少量草药,伪装成药农);柳轻眉穿的是蓝色布裙,挎着一个竹篮(里面放着干粮和水囊),两人伪装成进山采药的农户,悄悄离开了慈云庵,钻进了莽莽群山之中。晨雾缭绕,将他们的身影渐渐淹没,只留下山间的鸟鸣,在空气中回荡。
而就在他们离开后的第五天,一场巨大的风暴,以汲郡为中心,悄然席卷了整个关陇!
秦琼一路避开官道,走山间小路,只用了四天就回到了瓦岗的大本营——荥阳。他立刻求见李密,将账册副本交给了他。李密展开账册,看到上面记录的贪墨数额和通敌细节(尤其是“高世德私售生铁五千三百斤给单雄信”“宇文阀商行倒卖禁军铠甲”),眼睛瞬间亮了——他早就想找机会打击宇文阀,这份证据简直是天赐良机!
李密立刻动用瓦岗军遍布河南的情报网络,兵分两路:
1. 派心腹谋士房彦藻,带着账册副本,乔装成商人,通过御史台的线人(御史中丞裴蕴的门生),将高世德的罪证直接送到东都洛阳御史大夫手中;
2. 派人与关陇集团的核心人物联系——通过苏威的儿子苏夔,将“李浑遗孤李临拿到宇文阀罪证”的消息传给苏威;通过李神通的旧部,将消息送到李神通手中,还特意强调“李临愿为关陇集团效力,共同对抗宇文阀”。
消息如同惊雷,在洛阳和关陇大地同时炸响!
御史台首先震动——账册中记录的细节详实到无可辩驳(比如“大业十三年六月初七,高世德送粮三千石到南河渡口,接头人是瓦岗的‘黑风’”),御史大夫不敢怠慢,立刻将证据呈给皇帝杨广。杨广看到证据后,气得拍着龙案怒吼:“高世德胆大包天!竟敢私通反贼、倒卖军需!宇文成都身为大将,坐镇白马渡,却纵容如此贪官!立刻下旨:派御史中丞裴蕴带队,即刻前往汲郡查案,将高世德锁拿下狱,彻查汲郡官场!召宇文成都即刻回东都述职,若有延误,以抗旨论处!”
关陇集团更是哗然!苏威看到消息后,当即写了一封弹劾宇文述的奏章,联合了二十多位退休的关陇老臣一起署名,递到了皇宫;李神通则在洛阳的关陇官员聚会上,公开说“李浑忠烈,其子李临亦有乃父之风,宇文阀构陷忠良、纵容贪官,我辈当共讨之!”一时间,弹劾宇文阀“纵容贪官、勾结反贼”的奏章如同雪片般飞向东都洛阳,短短三天就收到了五十六封!
宇文阀虽然势大(宇文述是当朝太师,宇文成都手握禁军兵权),却架不住确凿的证据和关陇集团的联合施压。宇文述在洛阳急得团团转,一边让宇文成都立刻收拾行装回东都(宇文成都接到旨意后,第二天就带着骑兵返回洛阳,连白马渡的防务都交给了副将),一边不得不“壮士断腕”——主动向杨广奏请“削宇文成都三级爵位(从镇国将军降为明威将军),罚俸一年”,还暗中下令让汲郡的官员“配合朝廷调查,不得隐瞒”,彻底放弃了高世德。
裴蕴带着禁军赶到汲郡后,没遇到任何阻力,直接冲进郡守府,将高世德锁拿下狱。抄家时,从高世德的书房暗格里搜出了黄金八百两、白银三千两、绸缎三百匹,还有与单雄信往来的书信原件(高世德没来得及烧毁)。高世德被押往洛阳时,汲郡的百姓都围在路边骂他“贪官”“反贼”,还有人扔烂菜叶和石头,可见其民愤之深。
汲郡,一夜之间变天——曾经不可一世的郡守沦为阶下囚,宇文阀的势力暂时退出汲郡,郡卫的士兵人心惶惶,连郡丞都不敢轻易做主,凡事都要等洛阳的旨意。百姓们则私下议论着这场风波,虽不知道“李临”是谁,却都在称赞“扳倒高世德的义士”,甚至有人在街头巷尾画了“义士拿贪官”的连环画,广为流传。
这场由王临一手点燃的风暴,不仅暂时解除了他和柳轻眉的危机,更让“郕国公遗孤李临”的名字,第一次正式进入了关陇集团和朝廷高层的视野。苏威在奏章中特意提到“李临忠勇,可大用”;李神通则派人去汲郡寻找“李临”的下落,想将他接到洛阳。这个名字,如同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隋王朝的权力棋局中,激起了层层涟漪,悄然改变着关陇大地的力量格局。
而此刻,引发这场风暴的王临,正带着柳轻眉,跋涉在通往陇西的崎岖山路上。他们刚走完黑松岭,正在山泉边休息——王临用皮囊装满了泉水,柳轻眉则在旁边采摘柴胡,准备路上备用。山路狭窄陡峭,布满碎石,他们的裤脚都被划破了;山林中偶尔传来黑熊的嚎叫,让人心头发紧。但王临的眼神却始终坚定——他看着手中的路线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