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漳州总管,名分权衡(2/2)

话音落,一名身着七品武官服的汉子自唐俭身后出列。此人相貌平平,丢在人群里便找不着,唯有一双眼睛,如鹰隼般锐利,扫过王临时,带着不加掩饰的审视。“卑职郑虔,拜见总管大人!日后若有差遣,卑职万死不辞!”他躬身行礼,声音不高,却透着股不容置疑的规矩。

郑虔?王临搜遍记忆,竟无半点印象。要么是长安秘卫的心腹,要么是藏得极深的角色——李渊这步棋,走得够狠。“郑参军不必多礼,日后还需多多仰仗。”王临虚扶一把,指尖触到对方手腕时,真龙气劲微探,竟被对方巧妙避开,他心中暗道:这郑虔,绝非庸人。

“此外,”唐俭又道,目光扫过厅内众人,最终落回王临身上,“总管治下三乡之地,虽经战乱,然田亩税赋,乃国家根本。当尽快遣能吏清查田亩户册,照朝廷定制征收赋税,以充军需国用。”轻描淡写的话语,却直戳财权要害——李渊要的,不仅是兵权的牵制,更是钱粮的掌控。

王临早有计较,当即拱手:“唐侍郎所言极是。我已命杜如晦先生着手清查田亩户册,建立鱼鳞图册,将来赋税征收,必遵朝廷规制。”抬出杜如晦,既是示重视,也是亮态度:赋税之事,我王临的人说了算。

杜如晦上前一步,苍老的声音掷地有声:“老朽必不负总管和侍郎所托。”唐俭深深看他一眼,似笑非笑:“有杜公出马,自然事半功倍。”他岂会不知杜如晦的才名,只是料定,王临纵有能人相助,也逃不出朝廷的手掌心。

送走唐俭与郑虔,议事厅只剩王临的核心心腹。赵锋率先按捺不住,一掌拍在案上,骂道:“这郑虔就是朝廷的耳目!安插在咱们身边,真他娘的憋屈!不如找个由头,做了他!”

“鲁莽!”秦玉罗冷哼一声,长刀鞘敲了敲地面,飒爽的眉眼间带着军人的冷静,“杀了他,便是与朝廷撕破脸,届时窦建德未除,又添长安之敌,得不偿失。只要我等行事磊落,一心为国,何惧监视?”她因有了朝廷名分,讨伐窦建德更名正言顺,语气里竟藏着几分兴奋。

王临摆摆手,止住二人争执。他倚在案边,手指轻叩铜印,纳谏与独断的矛盾在他心中交织——赵锋的狠辣合他心意,秦玉罗的沉稳却更合时宜。“监视也罢,联络也罢,木已成舟,多说无益。”他语气果决,尽显军事家的刚毅,“郑虔此人,以礼相待即可,不可怠慢,亦不必刻意疏远。如晦先生,田亩赋税之事,务必掌控在手中,按‘十一税’执行,上报朝廷时……再行磋商。”最后几字,带着几分狠戾,做两本账的打算,已是昭然若揭。

杜如晦心领神会:“属下明白。”

众人领命,陆续退出。秦玉罗却留了下来,她走到王临身边,伸手替他拂去肩头的灰尘,动作自然又亲昵。“临郎,郑虔那边我会让人盯着,军营整编的事,你不必操心,我已按窦军战法调整了操练之法,三日内便可出成效。”她归降王临,本是为报窦建德毁家灭门之仇,却在朝夕相处中,对这个果断刚毅又懂体恤的男人动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