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王家庄初立,均田聚流民(2/2)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王临斩钉截铁,他扶起苏老丈,语气诚恳,“我王临也是穷苦人家出身,知道种田人的苦。只要大家齐心协力,把田种好,把庄子守好,王家庄一定能重现生机,让大家都能吃饱饭,穿暖衣,不用再颠沛流离!”
巨大的喜悦和希望冲击着几位老人,他们眼眶通红,几乎要当场跪拜下来,被王临连忙扶起。王老丈抹着眼泪说:“若是真能这样,你就是我们王家庄的救命恩人啊!我们这些老骨头,就是拼了命,也会帮你把庄子建好!”
柳轻眉看着王临坚定的侧脸,美目中异彩连连。油灯的光落在他脸上,勾勒出硬朗的轮廓,他说“让大家吃饱饭”时,眼神里满是真诚,比任何承诺都更有力量。她没想到王临不仅善于谋略征战,更有如此清晰的治政理念和收揽人心的手段——“均田免租”这简简单单四个字,在这乱世中,比金银珠宝更有吸引力,比刀枪剑戟更能聚拢人心。
消息很快在幸存的庄民和王临的队伍中传开,顿时引起了轰动。那些原本麻木的庄民,眼神里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渴望,有个老婆婆甚至拿出了藏在床底下的种子,说要跟着一起垦荒;跟随王临的流民兵们更是倍感振奋——他们大多也是贫苦出身,之前跟着瓦岗军,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如今王临的承诺给了他们真正的盼头:不再是为人卖命打仗,而是为自己种田,为自己保卫家园!归属感和积极性空前高涨。
王临趁热打铁,当夜就与王老丈等人拿着一张破旧的地契,在油灯下粗略划定了可垦荒地的范围——主要是漳水沿岸的滩涂地和庄子周围的荒田,土地肥沃,只要引水灌溉,就能种庄稼。他安排赵锋、刘仁等人,明日一早开始组织人手,清理废墟,修缮房屋,准备垦荒工具;又让孙猎户带着几个有经验的人,去山里砍些木头,制作锄头、犁耙之类的农具。
柳轻眉则主动提出,带领妇孺们收集干草、修补破屋,准备炊事——她知道队伍里的粮食不多,特意叮嘱大家省着点吃,把杂粮磨成粉,掺着野菜煮成粥,虽然稀,但能多撑几天。她还利用自己认识的草药,为几个生病的庄民和孩子诊治,有个孩子发低烧,她用艾草煮水,给孩子擦身子降温,很快就退了烧,孩子的母亲感激得要给她磕头,被她拦住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王家庄就热闹起来。赵锋带领大部分青壮和庄里仅有的两个男丁,拿着锄头、铁锹清理废墟,把塌掉的土坯墙推倒,把碎木头堆在一起,准备当柴烧;刘仁则带着人修理农具,他以前是铁匠,手艺还在,找了块废铁,在石头上打磨,很快就做出了一把锄头,虽然简陋,但能用。
王临亲自带队,勘测漳水支流的水文——他知道,种田离不开水,必须先修好水渠,才能保证庄稼有收成。他拿着一根木杆,在河边测量水深,又在地上画出水渠的走向,柳轻眉跟在他身边,手里拿着个陶罐,时不时递给他水喝。
“这里的地势比庄里低,引水时要挖个斜坡,才能把水引到田里。”王临指着河边的一块空地,对身边的人说,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流下来,滴在泥土里,瞬间就没了踪影。
柳轻眉从怀里掏出块粗布帕子,递到他面前,轻声说:“擦擦汗吧,太阳越来越毒了,别中暑了。”
王临接过帕子,帕子上还带着她身上的淡淡草药香,他擦了擦汗,把帕子还给她,笑着说:“还是你细心。对了,你昨天说的艾草,河边好像有不少,下午让妇孺们采些回来,既能驱蚊,又能入药。”
柳轻眉点点头,眼里带着笑意:“我已经跟她们说了,等她们把破屋补好,就去采。对了,我还发现庄子后面有片野荞麦,虽然还没成熟,但可以先留着,等秋天就能收了,能当粮食。”
“好,还是你眼睛尖。”王临夸赞道,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心里暖暖的——有她在身边,再苦再累,也觉得有劲头。
然而,问题也很快出现。他们携带的粮食本就不多,又分了一些给庄民,才几天就消耗得差不多了,粥越来越稀,有时候甚至只能喝野菜汤。工具也严重不足,大部分人只能用手拔草、用石头挖地,垦荒效率低下。最重要的是,人手还是太少了——仅靠这一百多人,想要在短时间内开垦出足够养活所有人的田地,并建立起有效的防御,难度极大。
“必须吸引更多的流民和溃兵前来!”王临召集赵锋、刘仁、柳轻眉等核心人员,在一间修缮好的屋里开会,“‘均田免租’就是我们最大的招牌!要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让周边的流民都知道,王家庄能让他们活下去!”
他派出几个机灵的弟兄,扮作流民,拿着写有“漳水北岸王家庄,分田免租求安居”的木牌,向周边的陈村、李庄等地渗透,暗中传播消息——他们不敢声张,怕引来土匪或官兵,只能悄悄跟流民们说,让他们口口相传。
消息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开始泛起涟漪。几天后,就有零星的、面黄肌瘦的流民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拖家带口地寻来。他们大多是一家三口,衣衫褴褛,手里拿着破碗、烂盆,眼神里满是疲惫和警惕。当看到王临等人真的在组织垦荒,青壮们在挖水渠,妇孺们在采野菜,并且先来的流民确实分到了开垦工具(虽然只是简单的木犁)和暂时的口粮(虽然只是稀粥)后,希望变成了信任。
有个从陈村来的流民,叫李二,家里有个生病的老母亲,他原本打算去北边投靠亲戚,听说王家庄的消息后,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了。看到王临真的给他分了五亩田,还让柳轻眉给他母亲看了病,他当场就跪了下来,哭着说:“王头领,你是好人!我李二以后就跟你干了,刀山火海都不皱一下眉!”
这样的例子越来越多,口口相传之下,来王家庄的流民越来越多,短短几天就增加了五十多人,庄里的人气越来越旺。
同时,王临也没放松防御建设。他利用庄子临河的地形,在河边设置了两个了望哨,用木头搭建了高台,由赵锋带领有战斗经验的人轮流值守,一旦发现异常,就敲锣示警。他还将队伍里的青壮和陆续投奔来的少量溃兵中的可用之人,混合编成一个三十人的护卫队,由赵锋统带,每日在庄外的空地上进行简单的操练——练队列、练刺杀,虽然武器简陋,大多是锄头、木棍,但众人劲头十足,眼神里满是坚定。
王家庄,这个原本死气沉沉的荒庄,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生机。土坯屋被修缮一新,窗户上糊上了新的麻纸;水渠挖通了,漳水的清流顺着水渠流进田里,滋润着干裂的土地;田地里长出了嫩绿的野菜,孩子们在庄里追逐打闹,笑声传遍了整个庄子。
柳轻眉看着这一切,心里满是欣慰。她坐在河边的石头上,看着王临在田地里指导流民耕种,阳光洒在他身上,像是给他镀了层金光。王临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回头看向她,咧嘴笑了笑,那笑容爽朗又温暖,让她心跳漏了一拍,赶紧低下头,假装看手里的草药。
王临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递给她一个刚摘的野果子:“尝尝,有点酸,但能解渴。”
柳轻眉接过果子,咬了一口,酸得她皱起了眉,却忍不住笑了:“比野菜粥好吃多了。”
“等秋天丰收了,咱们就能吃白面馒头了。”王临看着田里的景象,语气里满是憧憬,“到时候,庄子里再盖几间学堂,让孩子们读书识字,再也不用过颠沛流离的日子。”
柳轻眉点点头,眼里满是期待:“会的,一定会的。”
然而,王临清楚,这脆弱的生机如同风中之烛。他们这点力量,任何一股稍成规模的土匪或者乱兵,都能轻易将其碾碎——乱世之中,安稳从来都是奢侈品。
“报——王大哥!”这天下午,负责在外围警戒的孙猎户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他脸上沾着尘土,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跑得满头大汗,“西面来了二三十人!看打扮像是溃散的官兵,有刀有枪!正朝庄子过来,离这儿不到三里地了!”
王临心中一凛,刚刚松弛的神经立刻绷紧。他霍然站起身,手按在背后的环首刀上,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是机会,还是危机?
来的会是被“均田免租”吸引来的溃兵,愿意加入他们,一起建设庄子?还是来抢夺地盘、搜刮粮食的恶狼,想要把这刚有起色的王家庄毁于一旦?
“全体戒备!赵锋,带护卫队前出列阵!把锄头、木棍都带上!非必要不得动手,先看看他们的来意!”王临迅速下令,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转头看向柳轻眉,眼神柔和了些:“你带着妇孺和老人躲进屋里,锁好门,别出来。”
柳轻眉点点头,却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那是她父亲留下的,一直带在身边。她把匕首递给王临,眼神坚定:“你小心点,我会保护好大家的。”
王临接过匕首,刀柄上还留着她的温度。他攥紧匕首,对她笑了笑:“放心,我会回来的。”
说完,他快步走向庄子西口,赵锋已经带着护卫队集合完毕,三十个人站成一排,手里拿着锄头、木棍,虽然武器简陋,但个个眼神坚定,没有丝毫退缩。
夕阳再次落下,把西边的天空染得通红,也把那二三十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越来越近。
刚刚有所起色的王家庄,迎来了第一次真正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