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黎阳落幕，前路独行（2/2）

他的声音有点紧张，怕她不同意——河东是陌生的地方，没有瓦岗的势力，没有现成的粮草，只有未知的风险。可他不想再寄人篱下，不想再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

柳轻眉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眼底的星光比晨雾中的微光还亮。她踮起脚，用指腹轻轻抚平王临皱着的眉头，“你去哪，我就去哪。你教流民种田，我帮你算账；你训练士卒，我帮你缝补战袍，就像在黎阳那样，只是这一次，我们为自己活。”

她的话像一团暖火，点燃了王临心中的决心。他想起汾河谷地的土壤——之前他去过一次，那里的土很肥沃，只要改良农具，好好耕种，亩产肯定能超过三石；想起身边的流民——他们都是吃过苦的人，只要给他们土地，他们就会好好干活，不会像瓦岗的人那样勾心斗角；想起赵锋和兄弟们——他们忠诚、勇猛，愿意跟着他一起闯；还有柳轻眉——她贴心、能干，不管多苦都愿意陪着他。

他有技术，有经验，有兄弟，有爱人，为什么还要寄人篱下？为什么还要做别人的棋子？

王临握紧独孤凤的佩剑，剑柄的冰凉让他更加清醒。他仿佛又看到了秘道里独孤凤的眼神，听到了她的话——“你要活着，别像他们一样，任人摆布”。是啊，他要活着，还要带着身边的人好好活着，为自己活一次。

“赵大哥，靠岸休整片刻，给船补补漏洞，咱们过了这险滩，就到河东地界了！”王临高声下令，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像一把利剑，劈开了晨雾的迷茫。

“好嘞！”赵锋应了一声，用力把船桨往水里一插，溅起的水花落在他的脸上，他却毫不在意，笑着擦了擦。流民们立刻行动起来，有的拿着镰刀去岸边割芦苇，准备补船缝；有的去找干柴，想烧点热水给大家喝；还有的帮着把受伤的同伴扶到岸边的草地上，让他们晒晒太阳。

柳轻眉跟着王临下了船，脚刚踩在草地上，就被晨露打湿了鞋。王临弯腰，把她的鞋脱下来，放在阳光下晒着，又把自己的鞋递给她，“先穿我的，别冻着脚。”柳轻眉推辞不过，只好穿上，他的鞋有点大，走起路来晃晃悠悠的，像个刚学走路的小孩，惹得王临笑了。

她走到岸边的小溪旁，用手捧起水，洗了洗脸。晨露的水很凉，却让她精神好了不少。她回头，看见王临正在帮赵锋补船缝，手里拿着芦苇，学得有模有样，却不小心把芦苇戳到了手，疼得皱了皱眉，又赶紧继续补，生怕被别人看见。柳轻眉忍不住笑了，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走过去，替他擦了擦手上的水，“慢点补，别急，咱们有的是时间。”

王临抬头，看见她眼底的笑意，心里暖得像揣了个火炉。他握住她的手，“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岸边渐渐热闹起来，有人烧起了火堆，热水的“咕嘟”声、孩子们的笑声、大人们的谈笑声，混在一起，像一首温暖的歌。有个流民大娘，从行李里拿出一块粗布，想给柳轻眉做双鞋，“柳姑娘，你看你鞋都湿了，我给你做双鞋，到了河东就能穿。”柳轻眉笑着道谢，蹲在大娘身边，帮着穿针引线，两人有说有笑的，像一家人。

王临看着眼前的场景，忽然觉得，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没有勾心斗角，没有猜忌陷害，只有身边的兄弟、心爱的人，还有一群想好好过日子的流民。他们一起种田，一起建房，一起面对风雨，一起分享收获，这样的日子，才是踏实的，才是有希望的。

晨雾渐渐散开，晨光穿透云层，洒在水面上，泛着金色的光，像碎金子一样，晃得人眼睛都亮了。柳轻眉靠在王临身边，手指轻轻勾着他的衣角，看着水面上的金光，笑着说“你看，太阳出来了，咱们的好日子也要来了。”

王临转头，与她对视，她的眼睛里映着晨光，像盛着两颗星星，好看得紧。他想起独孤凤，想起秘道里的那句“江湖再见”，心里默默道：独孤将军，若你还活着，他日再遇，我定让你看到，我没辜负你的期望，没做任人摆布的棋子；我也没辜负身边的人，让他们有了安稳过日子的希望。

“赵大哥，船补好了吗？咱们该出发了！”王临高声喊道。

“好了！王兄弟，咱们走！”赵锋的声音充满了干劲。

流民们纷纷上船，孩子们坐在船头，兴奋地看着前方的山势——那是河东的方向，是他们的新生之地。

小船重新启航，在湍急的水流中奋力前行，像逆流而上的游鱼，虽小，却充满了生机。王临站在船头，握着独孤凤的佩剑，望着前方渐渐清晰的山峦，心里充满了力量。

黎阳的篇章已经落幕，瓦岗的虚妄已成过往。前路或许有荆棘，有风雨，或许会遇到土匪，会遇到天灾，或许会饿肚子，会受伤，但他不再是孤身一人，也不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他握紧了自己的命运，也握紧了身边人的希望——柳轻眉的笑，赵锋的忠诚，流民们的期待，这些都是他前行的勇气。

“走！”王临的声音在风中响起，斩钉截铁，像一道誓言。

小船载着晨光，载着希望，载着一群想好好过日子的人，渐渐消失在卫河的转弯处。水面上的金光跟着船尾的涟漪，一路延伸，朝着河东，朝着新生，破浪而去。晨雾彻底散了，太阳升得越来越高，把整个河面都染成了金色，像一条通往未来的路，明亮而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