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萧承轩:国师与才女的千年之契(一)(2/2)

沈知书迎着众人的目光,从容不迫地说道:“华夏文明之所以能绵延千年,历经风雨而不衰,不在于固步自封,而在于其兼容并蓄的包容性。上古时期,黄帝融合炎帝部落,又收服蚩尤部族,才有了华夏民族的根基;商周之时,礼乐制度渐兴,却也吸纳了四方蛮夷的文化;汉唐盛世,丝绸之路畅通无阻,佛教自西域传入,胡乐、胡舞、胡服风靡长安,华夏文明吸收了这些外来养分,才得以枝繁叶茂,达到鼎盛。”

她顿了顿,声音愈发铿锵有力:“可见,文明的生命力,从来不是固守,而是交流与融合。再看西方文明,其科技之发达、民主之理念,固然有其可取之处,但也并非完美无缺。西方诸国,为了争夺殖民地,动辄发动战争,血流成河,这与我华夏‘仁者爱人’的理念,岂非背道而驰?”

“若一味照搬西方的制度,舍弃华夏文明的仁爱、礼义、诚信之核心,便如同无源之水、无本之木,纵然一时兴盛,也终将枯萎;反之,若固守传统,视西学为洪水猛兽,排斥一切外来文化,则会如井底之蛙,眼界狭隘,最终被时代的浪潮所淘汰。”

她的目光扫过全场,字字句句掷地有声:“因此,小女子认为,‘兼容并蓄,方为文明之道’。当以华夏文明为根,汲取传统之精华,去其封建礼教之糟粕;同时以开放之心,借鉴西方文明之所长,补己之短。古为今用,洋为中用,方能让文明之树常青,让国家之基永固!”

话音落下的瞬间,殿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愣住了,那些原本出言讥讽的学子,此刻张着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沈知书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们心中的枷锁;又像一道光,照亮了他们混沌的认知。

片刻之后,殿内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说得好!说得太对了!”

“兼容并蓄,方为文明之道!沈姑娘一语中的!”

“没想到沈姑娘一介女子,竟有如此远见卓识,佩服!佩服!”

掌声如潮,震得殿顶的灰尘簌簌落下。李文彬的脸涨得通红,却再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萧承轩看着台上的沈知书,眼中的赞赏之色毫不掩饰。他缓缓颔首,朗声道:“沈姑娘所言,字字珠玑,见解独到,深得文明之精髓。本师有一问,不知沈姑娘可愿赐教?”

沈知书微微欠身,姿态谦逊:“国师请讲,小女子知无不言。”

萧承轩目光灼灼,问道:“华夏传统讲究‘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此乃三纲五常之核心,维系着封建社会的秩序;而西方则倡导‘民主、自由、平等’,强调个体的权利。二者看似水火不容,背道而驰,不知沈姑娘以为,当如何调和?”

这个问题,可谓是直指核心,也是在场所有学子心中最大的困惑。

殿内再次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沈知书身上,连呼吸都放轻了。

沈知书沉吟片刻,柳眉微蹙,随即舒展。她抬眸看向萧承轩,从容答道:“国师所言,看似相悖,实则可以相辅相成。”

“华夏之‘三纲’,其初衷并非是强调绝对的服从,而是为了明确个体在社会、家庭中的责任与担当。君为臣纲,要求君主仁民爱物,体恤百姓;臣为君纲,要求臣子忠心耿耿,鞠躬尽瘁。父为子纲,要求父亲以身作则,教导子女;子为父纲,要求子女孝顺父母,传承家风。夫为妻纲,要求丈夫爱护妻子,尊重妻子;妻为夫纲,要求妻子贤惠淑德,辅佐丈夫。这是一种双向的责任,而非单向的压迫。”

“只是后世的腐儒,曲解了先哲的本意,将‘三纲’变成了束缚人性的枷锁,才使得礼教森严,民不聊生。而西方之‘民主、自由、平等’,强调的是个体的权利与尊严,这与我华夏文明中‘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民本思想,岂非异曲同工?”

她的声音清亮,条理清晰:“所谓调和,便是要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既要保留华夏文明中责任、仁爱、礼义的核心,明确个体在社会中的责任与义务,维系社会的稳定;也要借鉴西方文明中对个体权利的尊重,打破封建礼教的桎梏,给予民众适当的自由与平等。如此,方能形成一种既有秩序,又有活力的社会格局,让君民同心,夫妻和睦,父子相亲。”

萧承轩闻言,心中更是赞叹不已。

他十九岁执掌国子监,见过的才子佳人不计其数,却从未有一个人,能像沈知书这样,既能洞悉传统礼教的精髓与弊端,又能准确把握西方文明的核心与不足,更能将二者融会贯通,提出如此切实可行的调和之道。

他忍不住站起身,走到高台之下,目光灼灼地看着沈知书:“沈姑娘这番话,令本师茅塞顿开。本师还有一问,关于东西方的经济制度——华夏自古重农抑商,而西方诸国则重商兴邦,二者孰优孰劣?又当如何取舍?”

沈知书莞尔一笑,答道:“重农抑商,在农耕时代,确有其道理。农业是立国之本,百姓有粮吃,国家才能安定。但到了如今,四海升平,商贾往来,若依旧抑制商业,则会阻碍经济的发展。西方重商,使得国库充盈,却也导致贫富差距悬殊,民怨沸腾。依小女子之见,当农商并重,以农为本,以商为辅,既保障百姓的衣食住行,又促进商品的流通,如此方能国富民强。”

“好!”萧承轩击掌赞叹,“沈姑娘此言,深得我心!”

两人一来一往,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从古代的井田制聊到现代的市场经济,从儒家的“仁爱”思想谈到西方的“博爱”理念,从四大发明聊到工业革命。

萧承轩提出的问题,刁钻而深刻,却总能被沈知书从容化解;沈知书的见解,新颖而独到,也总能让萧承轩眼前一亮。他们的观点,时而碰撞出火花,时而又彼此认同,越聊越投机,越谈越默契。

殿内的学子们早已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这场文华大会的初衷,他们都屏息凝神地听着,时而为两人的精彩论述鼓掌,时而陷入深深的思索。原本设定的发言环节,不知不觉间,变成了萧承轩与沈知书的专场探讨,而这探讨,却比任何精彩的发言都更能启迪人心。

日头渐渐西斜,金色的余晖透过辟雍殿的雕花窗棂,洒在两人身上,为他们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萧承轩看着沈知书,眼中满是欣赏与惊艳,而沈知书看着萧承轩,眼底也泛起了淡淡的涟漪。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男子——温润如玉,学识渊博,却又没有丝毫的傲慢与偏见。他的目光,平等而尊重,像是在看待一个真正的知己。

直到暮色四合,殿内的烛火被一一点亮,这场探讨才在众人的意犹未尽中结束。

学子们纷纷散去,却仍有不少人围在殿外,热议着刚才的精彩辩论,更对沈知书这位才华横溢的女子赞不绝口。

萧承轩特意留下了沈知书,他走到她面前,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声音里满是真诚:“沈姑娘才华横溢,见解独到,本师甚为欣赏。国子监的藏书阁‘崇文阁’中,收藏了不少孤本秘籍,还有一些‘奇书’,姑娘若有兴趣,本师愿为姑娘引路,一同参观。

沈知书心中早已对这位年轻的国师心生敬佩,闻言立刻点头应允,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能得国师邀请,是小女子的荣幸,多谢国师。”

萧承轩微微一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两人并肩而行,走出辟雍殿。晚风拂面,带着琼花的甜香,夕阳的余晖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投在青石板路上,交叠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与书香,一切都显得格外静谧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