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铁证如山(1/2)

西山别院隐在夜色深处,白墙黑瓦的院落被层层枫林环绕,只一条青石板路蜿蜒而入。这里原是前朝一位亲王的避暑山庄,后来几经转手,五年前被一位神秘富商买下,平日里只有两个老仆看守,鲜有人至。

三辆马车在子时前后抵达。管家从第一辆车上下来,指挥着从第二、第三辆车里下来的八名壮汉——都是柳府蓄养多年的护院,忠心耿耿,手上都沾过血。

“快,把东西搬进去。”管家压低声音,“埋在后院老槐树下,挖深点,埋好后再铺上石板。”

箱子很沉,两人抬一箱都吃力。总共六口樟木箱,都用铜锁锁着,锁孔处贴着封条,封条上盖着柳文渊的私印。

护院们抬着箱子穿过庭院。夜风穿过枫林,发出沙沙声响,像无数人在窃窃私语。庭院深处有棵百年老槐,树冠如盖,在月光下投出狰狞的影。

锄头起落,泥土翻飞。秋夜的泥土带着湿气,挖到三尺深时,已见地下水渗出。

“再深点。”管家催促,“至少要六尺。”

护院们继续挖掘。汗水混着泥土,在月光下泛着微光。谁也没注意到,枫林深处,几双眼睛正透过枝叶的缝隙,死死盯着这里。

楚凌风伏在一处土坡后,身旁是六名精挑细选的亲兵。他们已经在这里守了两个时辰,从马车进山就跟上了。

“头儿,动手吗?”一名亲兵低声问。

“等。”楚凌风盯着那六口箱子,“等他们埋到一半,人最疲、最松懈的时候。”

又过了一炷香时间,坑挖到了六尺深。护院们开始往下搬箱子,一口,两口...

“就是现在!”楚凌风一跃而起。

七道人影如猎豹般扑出!没有喊杀声,只有刀刃破风的锐响。护院们猝不及防,仓促拔刀应战,但楚凌风带来的人都是北境战场上淬炼出来的精锐,出手狠辣,招招致命。

管家脸色大变,转身就往院外跑。但刚跑出几步,一道刀光闪过,他膝盖一软跪倒在地——楚凌风的刀背重重敲在他腿弯处。

“捆了。”

战斗结束得很快。八名护院死了三个,伤了四个,剩下一个被按在地上。楚凌风走到坑边,看着那六口只埋了一半的箱子。

“都抬上来。小心点,别损坏。”

箱子被依次抬出。楚凌风用刀尖挑开封条,撬开铜锁。第一口箱子里是满满的金锭,在月光下泛着暗沉的光。第二口是银锭。第三口是珠宝玉器。第四口...

楚凌风打开第四口箱子时,瞳孔骤缩。

里面整整齐齐码着账本、书信、契约,最上面是一本蓝皮册子,封面上写着《丙戌年往来录》。他随手翻开一页,上面赫然记录着:“三月初七,收北狄使金五千两,转交柳相...”

“头儿!”一名亲兵从第五口箱子里翻出一叠地图,“您看这个!”

那是边防驻军布防图,上面有兵部的印鉴,但标注的兵力部署与实际完全不符——若北狄按此图进攻,可长驱直入。

第六口箱子里,是几套北狄贵族的服饰,还有一枚狼头金印——北狄王族的信物。

楚凌风深深吸了口气。他知道,自己找到了足以震动朝野的东西。

“全部装车,连夜运回京城!”他厉声道,“这些人,全部押走,一个不许死!”

寅时三刻,宋清辞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她一夜浅眠,和衣而卧,刀就放在枕边。开门,楚凌风一身夜露站在门外,眼中却闪着兴奋的光。

“将军,找到了。”

宋清辞立刻清醒:“在哪?”

“正在往兵部运。六口箱子,金银珠宝不说,关键是——”楚凌风压低声音,“有柳文渊与北狄往来的书信、收受贿赂的账本、还有伪造的边防图!”

宋清辞眼中寒光一闪:“萧景珩知道了吗?”

“殿下已在兵部等候。”

兵部衙门再次灯火通明。六口箱子一字排开,当萧景珩看到那些书信和账本时,脸色凝重如铁。

“这些若是真的...”他缓缓道,“柳文渊不是贪腐,是通敌。”

宋清辞正在翻看那本《丙戌年往来录》。账本记录从三年前开始,详细到令人发指:某年某月某日,收北狄使多少金;某年某月某日,转交某官员多少银;某年某月某日,“处理”镇北侯花费多少...

她的手停在某一页。那一页记录的是去年秋天,账目只有一行字:“猎场事,预付五千,事成再付五千。经办:崔。”

猎场刺杀。

“看来崔振没全说。”宋清辞合上账本,“他只承认拿了钱,没承认这钱是柳文渊给的。”

萧景珩拿起一封书信。信是北狄二王子写给柳文渊的,用的是汉文,但措辞习惯带着明显的狄人特征。信中感谢柳文渊“多年相助”,并约定“来年开春,马匹交易照旧”。

“马匹交易...”萧景珩冷笑,“北狄战马天下闻名,朝廷严禁买卖。他倒好,直接和狄人做起了生意。”

“不止。”宋清辞又从箱底翻出一份契约,是柳文渊与北狄王庭签订的密约,“你看这条:北狄助柳文渊‘稳固朝堂’,柳文渊则承诺‘边关互市,永不设防’。”

卖国。

这两个字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天渐渐亮了。晨光透过窗棂,照在那些金锭银锭上,反射出冰冷的光。这些财富,每一两都沾着边关将士的血,沾着忠臣良将的冤魂。

“殿下,将军。”一名亲兵进来禀报,“宰相府那边有动静——柳文渊天未亮就进宫了。”

萧景珩与宋清辞对视。

“他要先下手为强。”宋清辞道。

“那就看看,是他的嘴快,还是我们的证据硬。”萧景珩站起身,“清辞,带上关键证据,我们进宫。”

宫门初开,柳文渊的轿子已等在门外。

这位当朝宰相今日特意穿了一身半旧的朝服,未戴冠,只以木簪束发,一副清廉简朴的模样。见萧景珩与宋清辞并肩而来,他神色如常,甚至还微微颔首示意。

“三殿下,宋将军。”他声音温和,“昨夜听闻兵部又出命案,老臣心中不安,特来向陛下请罪——是老臣识人不明,荐了刘彦这等狼心狗肺之徒,愧对圣恩啊。”

以退为进。先认个小错,把大事化小。

萧景珩淡淡道:“柳相言重了。刘彦是自尽,与柳相何干?倒是柳相这么早进宫,可是有要事奏报?”

“正是。”柳文渊从袖中取出一本奏折,“老臣连夜核查,发现兵部这几年账目混乱,亏空巨大。这是老臣拟的整顿条陈,请殿下过目。”

宋清辞接过奏折,快速浏览。条陈写得冠冕堂皇,建议裁撤冗员、严查账目、追缴亏空...但通篇避重就轻,只字不提军械倒卖,更不提通敌之事。

“柳相用心良苦。”她合上奏折,“不过,下官这里也有些东西,想请柳相一同看看。”

她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正是北狄二王子写给柳文渊的那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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