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理论和实践(1/2)

寒川教材编撰的艰辛历程,如同一次知识的淬火与重塑,将散落于能工巧匠与博学之士手中的经验与智慧,凝结成体系化的文字与图表,为寒川的教育事业奠定了坚实的基石。当第一批墨香未散的教材分发至各学堂、工坊,教习与学子们手捧这来之不易的“准绳”与“章法”时,一股前所未有的规范与秩序感,开始在寒川的知识传播体系中弥漫开来。然而,这股追求系统化、理论化的清风,在带来清晰与效率的同时,却也悄然催生了一种新的、潜藏的危险倾向——理论与实践的脱节。

这一危机,最先在格致学院首届“高等机械专班”的学子们身上显现出来。这些通过严格选拔的年轻才俊,如饥似渴地研读着禽滑略等人呕心沥血编成的《机构学原理》、《材料力学初阶》等教材。他们能熟练地背诵杠杆公式,能清晰地画出齿轮啮合图,能在纸上精确计算构件的受力分析。课堂讨论时,引经据典,逻辑严密,令授课的学者们倍感欣慰。

然而,当这批学子首次进入麒麟工业区的“精工坊”进行观摩实习时,却闹出了不小的笑话。一名叫做赵明的优等生,面对一台正在调试的、结构复杂的“寒川二式”步枪击发机构,试图根据书本上的静力学原理,指出一处他认为“受力不合理”的卡榫设计。带队的工坊大匠石老锤在一旁听了,先是愕然,随即忍不住哈哈大笑,他拿过步枪,熟练地操作了几下,解释道:“娃娃,你这算法没错,可这铁家伙不是纸上的图!这里头有弹簧的劲道,有磨损的余量,还有人手扣动的巧劲!光会算死数,不懂活络劲儿,可造不出好家伙什!” 赵明顿时面红耳赤,其他学子也面面相觑,他们第一次深切地感受到,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类似的情况在其他领域同样存在。药石专科的学子,能背出磺胺的药性药理,却在实际配置药液时手忙脚乱,控制不好水温与搅拌速度,影响了药效;农技班的学员,熟记新式犁的构造图,到了地头却无法根据土质软硬正确调整入土角度,反而被老农嘲笑“书生种田,越种越闲”。

一股“重理论,轻实践” 的苗头开始滋生。部分学子沉迷于书本推演,视工坊劳作、田间操作为“贱役”,认为那是普通工匠农夫之事,与“学问”无关。而一些一线工匠和老农,则对这些“只会动嘴皮子”的学堂生颇不以为然,认为他们“眼高手低”,难以合作。

这股暗流,很快引起了禽滑略、华棠等有识之士的高度警觉。华棠在药石司内部会议上忧心忡忡地指出:“此风不可长!医者,读万卷书,更需行万里路。若学子只知药方,不识病患,不通人情,将来如何悬壶济世?理论如舟,实践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禽滑略更是感触极深,他在视察了格致学院与几个工坊后,向林牧之呈上了一份沉甸甸的奏报:“主公,臣观近日学风,颇有头重脚轻根底浅之虞。长此以往,恐培养出一批纸上谈兵之赵括,而非能实战攻坚之干才!此非编撰教材之本意,乃是我等忽视了 ‘知行合一’ 之根本!”

林牧之闻奏,深以为然。他回想起自己当年在军旅中,也是从实战中摸爬滚打,才深刻理解了兵法的真谛。他意识到,教材的编撰解决了“知”的系统化问题,但科技兴邦更需要的是“行”的能力,以及“知”与“行”的完美结合。若不能将学堂中学到的理论,转化为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那么所有的知识都将成为空中楼阁。

“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林牧之在御前会议上,引用了前贤名言,肃然道,“编撰教材,乃是为‘知’立规矩;而今,更需为‘行’搭桥梁,使二者水乳交融,相得益彰!否则,寒川科技之树,将成无本之木!”

一场旨在强力推动理论与实践深度融合的教育改革,在林牧之的亲自推动下,迅速展开。其核心是打破学堂与工坊、田野、医院之间的壁垒,建立“学中做,做中学”的立体化培养模式。

改革的关键举措,务实而有力:

1. 确立“实习制”为必修环节:林牧之下诏,明确规定,格致学院、各专科学校及高级艺徒学堂的学子,在修业期间,必须完成足量的、有考核的实习课时。工科生必须下工坊,跟随工匠亲手操作机床、组装器械、参与故障排查;医科学员必须进入军医院或惠民药局,在医师指导下参与诊疗、配方、甚至简易手术;农科学子必须驻扎屯田点,参与从播种到收获的全过程,并向老农请教经验。实习表现与学业成绩挂钩,不合格者不予毕业。

2. 推行“项目式教学”:禽滑略在格致学院率先试点,将一些实际的技术难题(如改进某种工具的效率、优化某个工艺流程)作为学年课题,交给学子们组成团队去研究解决。他们需要先进行理论分析,提出方案,然后到工坊去动手试验、验证、修改。华棠则在药石专科,让学生参与新药配方的辅助试验和数据记录,使其理解研发的艰辛与复杂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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