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教材编写的艰辛(2/2)

如何用准确、简洁、易懂的语言,将专业知识传递给初学者?这对习惯了行业术语的专家们是巨大考验。王玄策从民间征召的一些文士,试图用华丽的骈文来描写机械构造,结果晦涩难懂,闹出笑话。最终,林牧之定下基调:“教材语言,务求准确、简明、直白!宁失其雅,不失其真!” 要求编写者放下身段,用最朴实的语言,配合大量插图、表格、实例进行说明。这促使禽滑略等人发明了许多简单的图示符号和标准化的描述方式。

此外,还有“标准”统一的纷争。

不同流派、不同工坊的技艺各有长短,以谁为准?编撰过程中,常因一个工艺步骤、一个药方配比的选择而引发激烈争执,甚至需要林牧之或禽滑略等权威出面裁决,其过程往往伴随着妥协与融合。

然而,最大的艰辛,来自于编写者自身的局限与时代的局限。

许多深层的科学原理尚未被认知,编写者只能基于现有经验进行描述,难免存在谬误或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例如,在编写热力学部分时,禽滑略无法用分子运动解释蒸汽压力,只能类比于“气之膨胀力”;华棠也无法阐明磺胺杀菌的微观机制。这种“带着镣铐的舞蹈”,既考验着编写者的智慧,也留下了未来需要不断修订的伏笔。

在这场艰苦的知识重塑工程中,涌现出许多可歌可泣的人物。老学士墨翟,皓首穷经,负责整理算学与天文知识,为绘制精确图表奠定基础;年轻匠师石坚,凭借在工科举中展现的条理性,成为禽滑略的得力助手,将许多模糊的经验转化为清晰的操作规程;华棠的弟子云苓,则以其女性的细腻和扎实的药学功底,在编撰《常见病方》中发挥了关键作用。

历经无数个日夜的呕心沥血,经历了草稿被反复推翻、争论至面红耳赤、甚至因过度劳累而病倒的艰辛,第一批教材的初稿终于陆续完成。当散发着墨香的《蒙学识字》、《算术初步》、《寒川工造基础(卷一)》、《百草图鉴》、《农事要略》等书稿呈送到林牧之案头时,他轻轻抚摸着粗糙的纸页,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在简朴而庄重的首批教材颁行仪式上,林牧之对参与编撰的全体人员深深一揖,动情地说道:

“诸公今日所呈,非止书册,乃是我寒川科技大厦之基石,文明传承之火种!其间艰辛,朕感同身受。此乃继往开来之功,利在千秋之业!”

“自此,我寒川学子,手持同一准绳;天下技艺,始有可循之章!望我辈以此为基础,精益求精,代代相传,使我寒川之学,如江河行地,日月经天,永续不绝!”

寒川教材编写的艰辛历程,是一次深刻的知识革命。它标志着寒川的科技发展,从依赖个人天才和零散经验的“术”的层面,开始向系统化、标准化、可传播的“学”的层面跃升。这套浸透着心血与智慧的教材,不仅为当时的教育提供了范本,更为寒川未来科技的持续发展与理论创新,奠定了最为宝贵的知识基础。它是无声的基石,托举起寒川迈向更高文明阶段的坚实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