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琉璃镜引京华慕 玉阶香动帝王心(2/2)
【又过了半月,京城里但凡有点头脸的人家,几乎都摆上了赵洐做的玻璃镜。尚书府的夫人带着镜子去赴宴,要是谁家还在用铜镜,都不好意思往梳妆台前站。连宫里的小太监都知道,九殿下杂院的门槛快被踏破了,想订面镜子,得先托好几层关系。】
这日傍晚,赵洐终于歇了口气,坐在杂院的石凳上喝茶。霓裳端着碗刚温好的汤过来,放在他面前。
霓裳:九皇子让人来说,宫里的风波平了些。皇后娘娘得了凤纹镜,在其他嫔妃面前摆足了脸面,也就不催了。
赵洐(喝了口汤):总算能松口气。肖章呢?又去数银子了?
霓裳(嘴角弯了弯):在库房呢,抱着账簿笑得合不拢嘴。说这半月赚的银子,够买十座杂院了。
赵洐(看向院角刚雕好的几个镜框):赚了银子是其次。你瞧——(他指着远处王府的方向)连庆亲王府都派人来订镜子了,他们从前可从没把我这九殿下放在眼里。
霓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她知道,这面小小的玻璃镜,不仅成了京华的身份象征,也悄悄为赵洐铺了条不一样的路。灶里的炭火还温着,映得人心头发暖,连风里都带着点往后日子的盼头。
【灶边的铜壶“咕嘟”响着冒白汽,春桃拎着铜壶往石桌上的茶盏里续水,余光瞥见赵洐指尖敲着桌面走神——方才李德全走时塞了句悄悄话,说陛下翻了工部的账册,问起玻璃镜的料子采买价,话里话外似是想让杂院的手艺归到工部辖制。】
春桃(把茶盏往赵洐面前推了推):殿下,茶凉了。霓裳姑娘去查采买木炭的铺子了,说前两日送来的炭烧着总冒火星,怕是掺了湿料。
赵洐(回过神端起茶盏,指尖捏着温热的盏沿):让她多带两个人。最近杂院进出的人杂,别让人跟着。
【话音刚落,院外传来肖章的嚷嚷声,人还没进门,手里的账簿先扬了起来。】
肖章(踩着门槛往里冲):殿下!大好事!靖远侯府的老夫人派人送了块和田玉来,说要给镜子镶边!还说……还说愿出一千两一面,订十面送各路亲戚!
【他把账簿“啪”地拍在石桌上,指着其中一页的朱砂批注:“您瞧瞧!这才半月,咱账本上的银子数都快数不清了!刚才路过首饰铺,掌柜的还拉着我问,能不能用玻璃镜的料子做簪子头呢!”】
赵洐(没看账簿,指尖划着茶盏里的浮沫):玉镶边不用做。跟侯府的人说,玻璃脆,玉硬,碰着容易裂。十面镜子按常例做,价钱减半——侯府老夫人是太后的表妹,别让她觉得咱攀高枝。
肖章(愣了愣,挠了挠头):减半?那可是五百两……行吧!听殿下的!对了,方才见兵部侍郎家的公子在院外转悠,说想求殿下给做面小镜子,送给他新娶的媳妇。
赵洐(刚要开口,院外突然传来霓裳的脚步声,比平时快了些):怎么了?
霓裳(走进来解下腰间短刃,刃尖还沾着点泥——刚在城外炭铺后墙翻了圈):采买的炭铺有问题。铺子里的账册改了三处,送来的炭比市价低两成,掌柜说是“孝敬殿下的”,我瞧着像是有人故意递好处。
【她从怀里摸出张叠着的纸,是从炭铺暗格里翻到的:“还有这个,上面记着近一个月往杂院送炭的日子,跟宫里淑妃娘娘派人来打听镜子的日子对得上。”】
赵洐(展开纸看了两眼,指尖捏着纸角微微发紧):把炭铺掌柜盯紧了。别惊动他,看看他常跟谁来往。
霓裳:已经让暗卫跟着了。方才在铺子里瞧见个眼熟的太监,像是淑妃宫里掌灯的小禄子。
肖章(凑过来瞅了眼纸页,眉头拧成疙瘩):淑妃?她想干啥?咱卖镜子又没少她的份,前几日刚给她送了面镶珍珠的,她还赏了春桃两匹锦缎呢!
赵洐(把纸揉成团丢进灶口,火星“噼啪”溅起来又灭了):她要的不是镜子。
【春桃端着刚蒸好的糕子出来,听见这话手顿了顿,小声道:“昨儿个在宫门口等霓裳姑娘时,听见两个宫女嚼舌根,说淑妃娘娘想让自家侄子去工部当差,还说……说要是能讨着九殿下的好,说不定能让陛下松口。”】
赵洐(没接话,端着茶盏起身往灶边走,看着坩埚里泛着银光的玻璃熔液):肖章,让人把库房里的玻璃片清点一遍,挑二十块小的,磨成巴掌大的圆片,不用镀银。
肖章(眨巴着眼):不镀银?那照不了人啊!做来干啥?
赵洐(用铁钎子搅了搅熔液,熔液里映出他的影子):送太医院。让他们试试能不能当药镜——从前在书上瞧过,透亮的片子能聚光,或许能治眼疾。
霓裳(眼尾动了动):殿下是想……让太医院欠个人情?
赵洐(没点头也没摇头,铁钎子划出细碎的光):太医院院判是陛下的伴读,说话比工部尚书管用。
【正说着,院外传来太监的尖嗓子,是李德全身边的小顺子,捧着个描金食盒站在月门外。】
小顺子(弓着腰往里瞅):九殿下,万岁爷赏了点心,让奴才送来给您垫垫肚子。还说……让您明儿个进宫一趟,陪他在御花园逛逛。
【赵洐接过食盒时,小顺子悄悄凑到他耳边:“万岁爷今儿个翻了您送的镜子,对着照了半晌,还跟李总管说‘洐儿这孩子,从前总闷在府里,如今倒出息了’。”】
【第二日进宫时,赵洐没带镜子,只让春桃备了个小布包,装着两块磨好的玻璃圆片。养心殿外的御花园里,皇帝正坐在临水的亭子里喂鱼,李德全蹲在旁边递鱼饵。】
皇帝(见赵洐进来,招手让他坐):昨儿个靖远侯进宫,跟朕显摆你做的镜子,说老夫人捧着照了半宿,连鬓角的白发都数清了。
赵洐(挨着石凳坐下,从布包里拿出玻璃圆片递过去):儿臣做了些小玩意儿,想让太医院试试。这玻璃片透亮,说不定能帮着瞧眼疾。
皇帝(捏着圆片对着光看,圆片映出亭外的柳树梢,连柳叶的脉络都清楚):你倒会琢磨。前几日太医院还说,京里有户人家的孩子得了眼翳,看不清东西。让李德全送去给院判瞧瞧。
【李德全刚应着要接,皇帝又捏着圆片笑了:“你这镜子如今成了京华的宝贝,昨儿个皇后还跟朕说,她宫里的凤纹镜摆出来,连外国使臣的夫人都盯着看呢。”】
赵洐(垂着眼):不过是些小手艺,让陛下见笑了。
皇帝(放下圆片,指尖敲了敲石桌):别谦虚。工部尚书跟朕提了三回,想让你把做镜子的法子交出去,说能让国库增收。你怎么看?
【赵洐心里一动,抬眼时正撞进皇帝的目光——那双看了半辈子人心的眼睛,此刻映着亭外的水波,亮得让人猜不透。】
赵洐(指尖捏着布包的系带):法子可以交,但得依儿臣三个条件。
皇帝(挑了挑眉):哦?你倒说说。
赵洐:第一,做镜子的炭和铅粉得由杂院采买,工部派人盯着就行——免得掺了次料,做出来的镜子不亮。第二,镜子得先供宫里和军属家的女眷用,余下的再卖——将士在外打仗,家里人总得有几分体面。第三,卖镜子的银子分三成给太医院,买药材治穷苦人的眼疾。
【亭子里静了片刻,只有鱼食落在水面的“噗通”声。李德全蹲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喘,偷偷瞅着皇帝的脸色。】
皇帝(突然笑了,拍了拍石桌):好小子!既防着工部偷懒,又想着将士家眷,还念着穷苦人——比那些只盯着账本的大臣强多了!准了!
【他拿起块玻璃圆片对着水面照,圆片里映出成群的锦鲤,尾巴摆得欢实:“朕再给你加一条——以后宫里采买玻璃镜,都按市价给银子,不许让你白做。”】
赵洐(起身作揖):谢陛下。
皇帝(摆摆手让他坐下,递了块鱼饵给他):陪朕喂会儿鱼。前几日香妃还说,你给阿桃的小镜子,让宫里的宫女都红了眼,个个盼着能得一面呢。
赵洐(捏着鱼饵往水里丢,锦鲤涌过来抢食):过几日做些巴掌大的小镜,送宫里各宫的宫女,不用雕花,简单些就行。
皇帝(看着水面的涟漪笑):你倒会做人。难怪霓裳那丫头总护着你——九儿前几日还跟朕说,让霓裳回他府里,霓裳说“杂院离不得人”,死活不肯。
【赵洐捏着鱼饵的手顿了顿,没接话,只把鱼饵轻轻丢进水里。亭外的柳树梢垂在水面,映出细碎的光,像极了杂院灶里跳动的火星,暖融融的,又带着点说不出的盼头。】
【从宫里回来时,日头已经偏西。杂院门口围了群人,是兵部侍郎带着公子候在那儿,见赵洐下马车,连忙上前作揖。】
侍郎公子(红着脸递上个锦盒):九殿下,前日是小的唐突了。这是家母给新媳妇打的银簪,想请殿下……能不能用玻璃片镶个簪头?不用太亮,能照见影子就行。
赵洐(没接锦盒,指了指院门口的石墩):进来坐。春桃,取块小玻璃片来。
【进了院,肖章正蹲在灶边看匠人镶镜框,见侍郎来了,忙把手里的梨木框往身后藏——那是给太后做的,雕着缠枝菊,刚镶好玻璃片,亮得能照见人。】
赵洐(接过春桃递来的玻璃片,用细砂纸磨了磨边缘):簪头不用镶玻璃,脆。让匠人用银打个托,把玻璃片嵌在中间,再焊个小钩子挂流苏——这样不容易碎。
侍郎公子(眼睛亮了亮):谢殿下!您这么一说,比小的想的还周全!
【正说着,霓裳从后院走出来,手里拿着张字条递给赵洐:“炭铺的掌柜跟淑妃宫里的小禄子见过面,在城外茶馆递了个荷包。暗卫跟着小禄子回了宫,见他把荷包给了淑妃的哥哥——户部的主事。”】
赵洐(看完字条揉了揉眉心):知道了。让暗卫撤回来,别再盯了。
侍郎(在一旁听得真切,起身作揖):殿下要是有难处,小的在兵部认识些人,能帮着查……
赵洐(抬手打断他):不用。一点小事,犯不着惊动兵部。侍郎大人今日来,是为了镜子的事?
侍郎(连忙点头):是!军中不少将士的家眷都在京里,听闻殿下要先供军属,特意来谢殿下——前几日北境打了胜仗,将士们在边关吃苦,家里能得份体面,也是好事。
【肖章在旁边听得直点头,凑过来小声道:“殿下您瞧!我说这法子好呢!刚才路过军营,门口的哨兵见了我都直拱手!”】
赵洐没理他,只看着侍郎公子捧着玻璃片小心翼翼的样子,忽然想起方才在御花园,皇帝说的那句“你这孩子,如今倒出息了”。灶里的玻璃熔液还在泛着光,映着杂院来来往往的人影,倒比宫里的玉阶金殿更热闹,也更踏实。
【夜里杂院的灯亮到后半夜。肖章趴在账房里对账,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春桃在灶边温着汤,时不时往灶里添块炭;霓裳守在院门口,手里捏着短刃,听着院里的动静——灶边传来赵洐磨玻璃片的轻响,一下一下,跟檐下的漏声凑成了一处。】
赵洐(把磨好的玻璃片放在灯下照,透亮得能看见灯芯的火苗):霓裳,进来。
【霓裳走进灶房时,赵洐正往玻璃片上贴层薄棉——怕夜里凉,玻璃片冻着裂了。】
赵洐(把玻璃片递给她):这个你收着。比之前那个小些,方便带在身上。框子没雕花纹,你要是不喜,让木匠再做个。
霓裳(接过玻璃片,指尖碰着冰凉的边缘,却觉出心里暖烘烘的):不用。这样正好。
【她低头看着玻璃片里映出的灶火,火苗在镜里跳得欢实。赵洐转身去添炭时,她忽然轻声道:“殿下,淑妃那边要是再动手脚,我去处理。”】
赵洐(添炭的手顿了顿,没回头):不用。她想要的是工部的差事,我把法子交出去了,她自然不会再盯着杂院。
【灶火“噼啪”响了两声,映得两人的影子在墙上晃了晃。霓裳捏着玻璃片的指尖紧了紧,没再说话——她知道,这面小小的镜子,不仅让京华都围着杂院转,也让赵洐在帝王心里的分量,悄悄变了。】
【第二日一早,工部尚书亲自带着匠人来杂院学手艺。肖章站在灶边指手画脚,教得比谁都认真;春桃端着茶水给匠人们递,嘴里还念叨着“炭要烧到发白才能用”;霓裳守在库房外,盯着匠人采买的铅粉——每袋都倒出来瞧了瞧,确定没掺假。】
赵洐坐在石凳上看账簿,阳光落在账册的银钱数字上,亮得有些晃眼。远处传来宫里的钟声,一下一下,敲得踏实。他拿起块没镶框的玻璃片对着光,镜里映出杂院的热闹,也映出天上的云,软乎乎的,像往后的日子,瞧着就有盼头。
(第三十一章:春香阁正在召开一场大型的珍宝展销会,赵洐决定把,玻璃制品拿去展销(玻璃球,酒具,茶具,摆件,最漂亮的是一座镀金的观音菩萨,霓裳把这些都一一向皇第赵恒做了汇报,皇帝决定微服去参加展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