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1983:电子表生意起始(2/2)

李卫国看着我,又低头看看自己装着五毛钱的裤兜,再看看桌上那块闪烁着幽绿光芒的、如同未来世界产物的电子表,脸上的表情剧烈地挣扎着。恐惧、贪婪、冒险的刺激感交织在一起。教室里日光灯管的嗡嗡声,窗外知了歇斯底里的嘶鸣,仿佛都成了催促的背景音。

终于,他一咬牙,脸上那股混不吝的劲儿又上来了:“妈的!干了!就信你一次!放风是吧?包在我身上!不过陈默,咱可说好了,要是玩砸了……”

“玩砸了,我顶着!” 我斩钉截铁地截断他的话,心中那根紧绷的弦,因为他的应承而稍稍松弛,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沉重的压力。空手套白狼的第一步,成了!

第二天,沉闷的校园空气里,悄然滋生着一股躁动不安的气息。课间休息,走廊上、厕所里,总能瞥见三三两两的学生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着什么,眼神闪烁,带着好奇和兴奋。李卫国像只灵活的老鼠,在各个班级之间穿梭,神秘兮兮地传递着消息。

“听说了吗?高三那个陈默…搞到一批港城最潮的电子表!”

“真的假的?带闪灯那种?”

“废话!‘霹雳灯’!听说还能当闹钟使!贼拉风!”

“多少钱?”

“不知道,听说得现钱交易,下午放学后锅炉房后面,价高者得!”

议论声像投入池塘的石子,荡开的涟漪越来越大。许多家境稍好、平时就爱显摆的男生,眼神开始变得热切起来。在这个物质极度匮乏、精神生活同样贫瘠的年代,一块能闪灯、带闹铃的港城电子表,其诱惑力不亚于后世的顶级跑车。那是身份、是潮流、是能引来无数艳羡目光的硬通货!

下午最后一节课的铃声,如同发令枪响。

我背着那个洗得发白的旧书包,里面只装着那块作为样品的电子表和一颗提到嗓子眼的心,快步走向锅炉房。夕阳将废弃厂房的影子拉得老长,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煤灰的味道。

远远地,就看到小树林边上已经聚了七八个人影。都是熟面孔,高二高三的都有,一个个或倚着树干,或蹲在地上,脸上带着期待、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亢奋。为首的是张强,家里开杂货铺的,算是学生里的小富户,穿着件崭新的“的确良”白衬衫,手里紧紧攥着一个鼓鼓囊囊的旧布包。

看到我出现,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聚焦过来,带着审视和探究。

“陈默!货呢?” 张强率先开口,声音有点急,眼神在我空瘪的书包上扫来扫去,带着怀疑。

我没说话,面无表情地走到人群中间一块稍微平整的空地上。李卫国也气喘吁吁地跟了过来,站在我侧后方,紧张地搓着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空气仿佛凝固了。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都清晰可闻。

我缓缓地拉开旧书包的拉链,动作很慢。所有人的脖子都不由自主地向前伸了伸,呼吸似乎都屏住了。李卫国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书包里空空如也。除了几本卷了边的课本,什么都没有。

“操!耍我们呢?” 一个脾气暴躁的男生立刻骂了出来,脸上涌起怒意。张强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攥着布包的手背青筋凸起。

就在骚动即将爆发的瞬间,我的手闪电般伸进书包内袋,再拿出来时,掌心赫然托着那块墨蓝色表盘、闪烁着幽绿光芒的电子表!

“喏,样品。” 我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刚刚升起的嘈杂。

炫目的彩色led光在渐暗的暮色中幽幽闪烁,如同来自未来的信号。刚刚升起的怒气和质疑瞬间被一种更强烈的渴望和震撼取代。所有人的眼睛都直了,死死盯着我掌心里那块小小的、散发着冰冷科技感的塑料方块。张强更是下意识地上前半步,眼睛里的贪婪几乎要溢出来。

“真是带闪灯的!”

“比百货大楼里看的那个还薄!”

“港城货就是不一样!”

惊叹声此起彼伏。

“货呢?就这一块?” 张强强压着激动,指着表问道,声音因为急切而有些变调。

“货在路上。” 我平静地回答,迎着众人再次变得狐疑的目光,“从南边过来,得几天。这块样品,就是让大家看看成色。”

“你他妈耍我们玩呢?” 刚才骂人的男生又嚷了起来。

“急什么?” 我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目光转向张强,以及他手里那个鼓鼓的布包,“想要?可以。现在下定金,一块表,定金十块!三天后,凭定金条子,来这里拿货,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补齐剩下的五块!”

十块定金!加上尾款五块,就是十五块!这价格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十块钱,几乎是很多学生两三个月的生活费!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十块定金?你抢钱啊!”

“就是!谁知道你三天后能不能拿来货!”

“骗子吧!”

“走了走了!没意思!”

质疑和谩骂声再次响起,有人已经转身准备离开。李卫国在我身后急得直跺脚,脸色煞白。

张强没动。他死死盯着我手里的表,又看看我平静得近乎冷酷的脸。那块表幽绿的光芒,仿佛带着某种魔力,牢牢吸住了他的目光。在这个灰蓝黑为主色调的年代,这种来自“外面世界”的炫目色彩,对年轻人的吸引力是致命的。

“定金十块…真能拿到货?” 张强舔了舔嘴唇,声音干涩地问,眼神里挣扎着巨大的诱惑和对被骗的恐惧。

“定金条子我现场写,按手印。” 我迎着他的目光,眼神没有丝毫闪躲,“三天后,拿不到货,或者货不对板,定金双倍返还!你张强家开铺子的,还怕找不到我人?”

双倍返还!二十块!这个保证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张强心上,也震住了周围还在聒噪的人。二十块,绝对是一笔巨款了!

张强脸上的肌肉抽搐着,眼神在我脸上和那块闪烁的表盘之间来回扫视。周围的人也安静下来,等着他的决定。空气再次凝固,只有那块电子表上跳动的红色数字和幽绿的光芒,在暮色中无声地宣告着它的价值。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被远处厂房的轮廓吞噬。

终于,张强猛地一咬牙,像是下了毕生最大的决心。他不再犹豫,飞快地打开那个旧布包,里面是厚厚一沓零钱,最大面额是五块。他埋头数钱,手指因为用力而有些颤抖。

“十块!给你!” 他把一叠大小不一的钞票用力塞到我手里,眼神带着赌徒般的狠厉,“陈默,三天!我等你货不对,二十块!少一分,我砸了你家!”

粗糙的纸币边缘刮过掌心,带着汗渍的微潮。十块钱。1983年的十块钱,厚厚一沓,沉甸甸地压在手心,带着张强豁出去的滚烫体温和孤注一掷的赌性。

我面不改色,接过钱,看都没看,直接揣进裤兜。动作干脆利落,仿佛只是接过一件寻常物品。这份刻意的镇定,在周围或惊愕、或贪婪、或犹疑的目光注视下,反而形成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等着。” 我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作业本,撕下一页空白纸。又从铅笔盒里拿出一支笔尖磨秃了的铅笔。在众目睽睽之下,我蹲下身,把纸垫在膝盖上,借着最后一点天光,刷刷写下一行字:

**定金收条**

**今收到张强同志购买港产“霹雳灯”电子表定金人民币拾元整(¥10.00)。三日后(6月16日)下午放学后,凭此条于锅炉房后小树林,交付电子表一块,并收取剩余货款伍元整(¥5.00)。若届时无法交付符合约定之货物,定金双倍返还(¥20.00)。**

**收款人:陈默(手印)**

**日期:1983年6月13日**

写完,我毫不犹豫地咬破了自己的右手食指指腹。一阵尖锐的刺痛传来,鲜红的血珠立刻涌出。在所有人屏息的注视下,我用力将指腹按在那张简陋收条的落款处,留下一个清晰、暗红的指印。

“拿着。” 我把带着血腥味的收条递给张强。

张强接过纸条,手指有些发颤,他仔细看了两遍上面的字迹和那个刺目的红手印,又抬头死死盯了我一眼,像是要把我的样子刻进脑子里。然后,他小心翼翼地把纸条折好,塞进贴身的衬衣口袋里,紧紧捂着。

有了张强第一个吃螃蟹,而且拿到了那张带着血手印的“保障”,原本还在观望和质疑的人群,心理防线瞬间被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那幽绿闪烁的电子表和“双倍返还”的承诺,如同魔鬼的诱惑。

“我…我也要一块!定金十块是吧?” 一个平时跟着张强混的男生第二个站了出来,声音带着豁出去的颤抖,从口袋里掏出同样皱巴巴的一叠零钱。

“还有我!我也定一块!”

“给我也留一块!钱…钱我明天带来行不行?陈默,信我一次!” 有人开始赊账。

“先来后到!定金交钱才算数!” 李卫国此刻终于缓过劲来,发挥了关键作用,他挺直腰板,大声吆喝着维持秩序,脸上重新焕发出兴奋的光彩,俨然成了我的“财务总管”。

暮色四合,小树林里只剩下虫鸣和压抑的喘息声、数钱的沙沙声。我蹲在地上,膝盖上垫着作业本,面无表情地重复着写收条、按手印的动作。铅笔芯折断了一次,我用小刀在旁边的石头上草草削尖。指尖的伤口早已麻木,只在粗糙的纸面上留下一个个暗红的印记。

李卫国则负责收钱、核对,把那些沾着汗渍、带着各种体温的零钞、毛票,一张张捋平,小心翼翼地叠好,塞进我那个旧书包的夹层里。他的手指也在微微发抖,但眼睛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当最后一张收条递出去,最后一份定金揣进书包,天已经完全黑透了。小树林里只剩下我和李卫国两个人。远处教室的灯光星星点点,锅炉房巨大的黑影沉默地矗立着。

李卫国一屁股瘫坐在满是尘土的地上,后背靠着冰冷的砖墙,大口喘着气,额头全是汗,脸上却是一种极度亢奋后的虚脱和难以置信的狂喜:“我…我的老天爷…陈默…十三块!整整十三块定金!加上张强那块…十…十四块!一百四十块钱的货啊!我的妈呀…”

他语无伦次,声音都在发飘。一百四十块!在这个学徒工月工资才十八块的年代,这无疑是一笔难以想象的巨款!

我的后背也早已被冷汗浸透,晚风吹过,带来一阵寒意。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疲惫和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但我没有坐下,只是缓缓直起身,攥紧了那个变得异常沉重的书包。布料下,是厚厚一沓承载着贪婪、信任和巨大风险的钞票。

“钱呢?” 我看向李卫国,声音有些沙哑。计划只成功了一半。拿到定金只是开始,真正的考验是拿到货!三天,只有三天!

李卫国一个激灵爬起来,手忙脚乱地从书包夹层里掏出那沓厚厚的钱,塞到我手里:“都在这!都在这!一分不少!十四份定金,一百四十块整!” 他喘着粗气,眼睛在黑暗中亮得吓人,“陈默,现在怎么办?真去找老黑?一百四十块…他肯给十四块表?”

“不够。” 我掂量着手里沉甸甸的钱,感受着它们粗糙的质感,异常冷静地摇头,“定金收了十四份,但本金只有一百四十块。老黑那边,一块表十五块,十四块要二百一十块!还差整整七十块!”

“啊?!” 李卫国脸上的狂喜瞬间冻结,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声音都变了调,“差…差这么多?那…那怎么办?三天!三天我们上哪去弄七十块?卖血也来不及啊!” 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他。

我沉默着,没有回答。目光投向远处城市稀疏的灯火轮廓,眼神却穿透了眼前的黑暗,投向更深处。国库券的巨大利好如同海市蜃楼般在脑海中诱惑地闪烁,但眼前这七十块的巨大缺口,却是冰冷的现实,横亘在通往金矿的道路上。

差七十块!这七十块,会卡死我重生后点燃的第一把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