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灵宝隘道埋忠魂（1/2）

天还未亮，潼关的城门就缓缓开启，沉重的木门与地面摩擦，发出 “吱呀” 的声响，像一声无奈的叹息，划破了清晨的寂静。二十万唐军将士身着铠甲，手持兵器，排着整齐的队伍，浩浩荡荡地从城门内走出。旗帜在晨风中猎猎作响，甲胄碰撞的 “哗啦” 声、马蹄踏地的 “嗒嗒” 声交织在一起，却没有一丝出征的激昂，反而透着一股压抑的沉重。

哥舒翰坐在一辆装饰简朴的战车上，身上披着厚重的铠甲，却依旧掩盖不住他苍白的脸色。他微微掀开马车的帘子，望着窗外整齐却毫无生气的队伍，心里没有一丝底气。这支看似庞大的军队，大多是临时招募的农民、流民，甚至还有不少老弱妇孺，只经过短短几天的训练，连兵器都握不稳，怎么可能打得过安禄山的精锐铁骑？

马车行至潼关城外的岔路口，哥舒翰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潼关的城楼。夜色尚未完全褪去，城楼的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他仿佛看到了李默站在城楼上焦急眺望的身影，那双眼睛里满是担忧与急切。哥舒翰轻轻叹了口气，心里满是愧疚 —— 他知道，自己这一去，很可能再也回不来了，而潼关的安危，也只能交给李默了。

“大帅，该出发了。” 旁边的侍从轻声提醒道。

哥舒翰缓缓收回目光，放下帘子，声音沙哑地说：“走吧。”

唐军队伍像一条长长的巨龙，沿着官道缓缓前进。一路上，将士们大多沉默不语，有的低头赶路，有的不时抬头望向远方，眼神里满是迷茫与恐惧。他们中很多人都是第一次上战场，甚至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就这样走了整整一天，当天色渐渐暗下来的时候，唐军终于抵达了灵宝隘道。这里两边都是高耸入云的山峰，山峰上长满了茂密的树林，遮天蔽日；中间只有一条狭窄的道路，最窄的地方只能容两匹马并行，道路两旁还布满了碎石和杂草，行走起来十分艰难。

李光弼骑着马，跟在哥舒翰的战车旁。他看着眼前险峻的地形，眉头紧紧皱起，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他勒住马绳，对哥舒翰说：“大帅，这里地势太过险要，两边都是高山，中间道路狭窄，一旦遇到叛军伏击，咱们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咱们得小心点，不如派一支先锋部队先去前面探查一下，确认安全后，大军再继续前进。”

哥舒翰也早就察觉到了这里的危险，他点了点头，语气凝重地说：“你说得有道理。来人，传王将军过来！”

很快，一位身材魁梧的将领骑马赶来，他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末将王勇，参见大帅！不知大帅有何吩咐？”

“王将军，你率五千骑兵，作为先锋部队，先去灵宝隘道前方探查情况。” 哥舒翰看着他，眼神里满是信任，“要是遇到叛军，立刻派人回报，切勿擅自与叛军交战。”

“末将领命！” 王勇大声应道，转身翻身上马，对着身后的五千骑兵喊道，“兄弟们，跟我走！”

五千骑兵立刻排成整齐的队伍，沿着狭窄的道路疾驰而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山林深处。唐军大部队则在原地待命，将士们纷纷卸下武器，坐在地上休息，有的拿出干粮充饥，有的则靠在树上闭目养神，却没有人敢放松警惕。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半个时辰后，远处突然传来了激烈的喊杀声，声音越来越近，还夹杂着兵器碰撞的脆响和士兵的惨叫声。哥舒翰和李光弼脸色骤变，心里同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没过多久，一支狼狈不堪的骑兵从隘道里跑了出来，他们大多身负重伤，有的战马还带着箭伤，一路狂奔，脸上满是惊恐。为首的正是王勇，他浑身是血，铠甲上布满了刀痕，连头盔都掉在了地上，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

“大帅！不好了！前面有埋伏！” 王勇冲到哥舒翰的战车前，翻身下马，跪在地上，声音里带着哭腔，“叛军太多了，至少有十万精锐，咱们的五千骑兵根本不是对手，兄弟们死的死、伤的伤，就剩下这么点人了！大帅，咱们快撤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哥舒翰心里一沉，仿佛被一块巨石击中，他强忍着内心的慌乱，刚想下令撤军，突然，两边的山峰上响起了震天动地的呐喊声。紧接着，无数滚木礌石从山上滚落下来，像冰雹一样砸向唐军队伍。

“快跑啊！”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唐军顿时乱作一团。将士们纷纷丢下武器，四处逃窜，有的被滚木砸中，当场丧命；有的被碎石绊倒，后面的人来不及躲避，直接从他身上踩了过去。整个隘道里，惨叫声、哭喊声、马蹄声交织在一起，惨不忍睹。

“稳住！都给我稳住！” 哥舒翰大声喊道，试图控制住混乱的局面。可此时的唐军已经彻底失去了秩序，士兵们只顾着自己逃命，根本没有人理会他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