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复写显影（2/2）

高力士不敢耽搁，快步上前，拿起薄纸和账簿，先用指甲轻轻刮了刮薄纸上的字迹，又凑到鼻尖闻了闻账簿上的墨迹，还特意用手指摸了摸账簿的纸页，随后躬身回道：“陛下，老奴仔细查验过了，这薄纸上的字迹确是炭粉吸附所致，刮下来的粉末也是炭粉；账簿上的墨迹也无篡改痕迹，纸页也没有被药水浸泡过的迹象。只是…… 这‘复写纸’之法太过新奇，老奴从未见过，也未曾听闻，实在难以完全辨其真伪。”

这话看似中立，实则是给了李林甫一个台阶 —— 既没否认暗账的存在，也没完全认可李默的验证方法，留下了可操作的空间。王鉷立刻抓住这个机会，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喊道：“陛下您看！连高力士公公都无法辨明真伪，这足以证明李默的法子不可信！他肯定是用了什么邪门手段！臣恳请陛下彻查李默，还臣和户部一个清白！”

一直冷眼旁观的杨国忠，这时终于慢悠悠地出列。他脸上带着假笑，语气却带着几分刻意的 “公正”：“陛下，李默奉旨查账，查出暗账，本是有功之举，可这验证之法太过新奇，从未见于史册，确实让人难以信服；王侍郎又矢口否认，坚称自己清白，此事确实蹊跷。依臣之见，不如将李默暂时交京兆尹勘问，让京兆尹仔细核查他的‘复写纸’之法是否属实，同时派专人重新核查户部账簿，两面印证，方能查清真相，既不冤枉忠良，也不让奸人逃脱。”

这话听起来合情合理，实则是在落井下石 —— 谁不知道京兆尹是李林甫的门生，跟王鉷更是穿一条裤子？若李默真被交去京兆尹那里，别说查清真相了，能不能保住性命都难说！

太子李亨立刻出列，脸色严肃地反对：“父皇不可！李默是奉旨查账，如今查出暗账，本该嘉奖，怎可随意将他交京兆尹勘问？这不仅会寒了忠臣之心，还可能让真正的贪墨之徒逃脱！臣恳请父皇派公正无私的大臣，与李默一同重新核查户部账簿，同时传召河北道军械库的库吏前来对质，这样才能避免冤屈，查清真相！”

“太子殿下这是在偏袒李默？” 杨国忠立刻反驳，语气带着几分挑衅，“难道殿下认为，京兆尹会徇私枉法，包庇王侍郎？还是说，殿下与李默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怕他被查后牵连出殿下？”

“你胡说！” 太子气得脸色涨红，胸口剧烈起伏，刚想继续争辩，就被玄宗抬手制止：“够了！朝堂之上，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像什么样子！”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连掉根针都能听见。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向玄宗，等待他的最终裁决 —— 李默的命运，河北道盐铁案的走向，甚至大唐的未来，似乎都系在玄宗的一句话上。

李默心里清楚，玄宗此刻的态度至关重要。若真被交去京兆尹那里，他不仅查不出盐铁案的真相，还可能性命难保，甚至会连累太子；可若是能争取到重新核查的机会，就能进一步查清军械的去向，把安禄山也牵扯进来，彻底撕开这个阴谋的口子。

赛义德在队列里急得直搓手，恨不得冲上去把杨国忠的嘴堵上 —— 这老狐狸太坏了，明明是想害李默，还说得冠冕堂皇！他忍不住悄悄踢了旁边的哥舒翰一脚，小声说：“将军，您快帮李默说句话啊！再不说，他就要被送去京兆尹那里了！”

哥舒翰无奈地摇了摇头，却没敢轻易开口 —— 这时候插话，弄不好会引火烧身，反而害了李默。

殿外，沙赫里二世似乎也感受到了殿内的紧张气氛，突然发出一声悠长的 “嗷” 叫，声音洪亮，在宫殿群里回荡，惹得殿内众人纷纷侧目，连玄宗都忍不住看向殿外。高力士赶紧上前禀报：“陛下，是李默大人带来的那头驴，许是待久了，有些不安分。”

玄宗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笑了：“倒是头通人性的驴，知道里面在议事，还来凑凑热闹。” 这话一出，殿内原本凝重的气氛，竟稍微缓和了几分。李默心里一动，或许，这头驴还能帮上忙？他正想着，就见玄宗收起笑容，重新看向殿内众人，语气严肃地说：“关于河北道盐铁案，朕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