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表盘初鸣(2/2)

系统突然弹出一行刺眼的字:【记忆置换启动!每获取 1% 机械知识,丢失 1% 原有记忆!】李默的心脏像被只无形的手攥住,他刚看清蒸汽机的连杆结构,脑海里母亲的脸突然变得模糊,像幅被揉皱的画。

“我娘…… 我娘长什么样来着?” 他抓住阿依娜的胳膊,指节捏得发白,“她的眼睛是圆的还是长的?上次做梦梦见她,手里拿着个…… 拿着个什么来着?像个会转的东西,不是风车也不是纺车……”

赛义德终于扑灭火苗,满脸烟灰像只刚从烟囱里爬出来的猫。“李郎君别吓我,” 他从怀里掏出块祆教圣饼,饼上的圣火图案被汗水浸得发糊,“快吃口圣饼定定神,这是波斯邸的祭司给的,说能安神,上次我被骆驼咬了,吃了块就不疼了,像被神仙摸了头。”

阿依娜的表盘突然 “咔哒” 响了一声,全息影像里的马赛克消失了一块,露出个奇怪的符号 —— 像个倒过来的 “唐” 字,旁边还画着个小旗子,飘带长得像条蛇。“这是什么?” 她的琉璃珠撞上符号,蓝光突然变成绿色,像块巨大的翡翠,“看着像驿站的牌子,只是这牌子上的字歪歪扭扭,像初学写字的孩子写的。”

李默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个念头,像道划过黑夜的闪电。“是试验区,” 他的声音带着颤,“这是…… 这是大唐的试验区?难道……” 他不敢再想下去,系统却在视网膜上炸开更刺眼的光,瓦特改良笔记的第一页赫然出现:【大唐 t-7 试验区观测日志,公元 742 年】

墙角的阴影里,赛义德的驴突然对着波斯邸的方向嘶鸣,声音长长得像声叹息。李默知道,今晚的秘密像潘多拉的盒子,一旦打开就再也关不上,而他的记忆,正像沙漏里的沙子,一点点流逝,不知道等看清所有图纸时,还能剩下什么,是变成个只认得机器的傻子,还是个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幽灵。

阿依娜突然把圣火里的琉璃珠捞出来,珠子烫得像块烙铁,她却死死攥着,掌心被烫出个水泡,像颗晶莹的珍珠。“不能再看了,” 她的眼泪掉在表盘上,摔成八瓣,“再看你就会忘了我们,忘了织坊的‘同心纺’,忘了老铁匠的铁砧,像个刚从石头里蹦出来的猴子,什么都不懂。”

李默看着自己越来越黑的手指,关节处已经开始发亮,像块包着皮肉的铁。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像祆教的圣火,一旦点燃就很难熄灭,而他,正站在火焰的边缘,往前一步是未知的知识,往后一步是熟悉的记忆,像站在独木桥上,两边都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午夜的风从屋顶的破洞灌进来,吹得油灯的火苗摇摇晃晃,像个醉汉。李默握紧阿依娜的手,她的手心全是汗,像刚洗过没擦干。他知道,无论如何都要把真相弄清楚,哪怕最后什么都不记得,也要知道这 2740 年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为什么会和大唐扯上关系,像团剪不断的线,把过去和未来缝在了一起。

赛义德突然指着窗外,金吾卫的火把像条火龙,正朝铁匠铺的方向移动。“不好,他们来了!” 他手忙脚乱地想把表盘藏起来,却被蓝光烫得嗷嗷叫,“这破玩意儿怎么关不上?像个哭闹的孩子,哄也哄不好,打也打不得!”

李默突然想起系统的提示,猛地用竹篾盖住表盘,蓝光像被捂住的嘴,一下子弱了下去。“快灭火!” 他朝赛义德喊道,“把灯都吹了,让他们以为咱们早就睡了,像群乖巧的兔子,窝在洞里不出来。”

黑暗中,只有表盘的微光透过竹篾的缝隙,在墙上投下串跳动的光斑,像群眨眼的星星。李默摸着自己越来越陌生的手指,突然害怕起来,怕等天亮时,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只记得那些冰冷的机器图纸,像个被掏空了心的木偶。

阿依娜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像只温柔的手:“别怕,我记得你的样子,记得你教我们造纺机,记得你说要让大唐的麦子长得比人高,” 她的手轻轻握住他发黑的手指,“就算你忘了,我也会一遍遍告诉你,像说书先生讲故事,直到你记起来为止,哪怕记到头发白了,像赛义德的驴毛。”

李默的心里涌起股暖流,像喝了口热酒。他知道,无论记忆如何流逝,有些东西是忘不了的,像织坊里的 “同心纺”,像将作监的水力锤,像此刻握在手里的温度,这些都是他在这个时代的根,像棵大树的根,深深扎在大唐的土地里,任谁也拔不掉。

金吾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像群逼近的野兽。李默握紧了竹篾下的表盘,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弄清楚这 “大唐 t-7 试验区” 的秘密,像解开个缠绕了千年的结,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什么,是蜜糖,还是毒药。

蓝光透过竹篾的缝隙,在他脸上投下片斑驳的光影,像幅神秘的画。李默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像午夜的圣火,在黑暗中摇曳,等待着被点燃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