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养父”赵山抵达南京(2/2)

赵山一路寒暄,见学员就问“哪里人”“家里种稻还是种麦”,顺手从兜里摸出话梅、橘子,塞给人家,活脱脱慈父。

遇到军官,他则退半步,让陈默先行,嘴里补一句“犬子年轻,诸位多栽培”,把“关系”二字焊死。

图书馆门口,遇情报科女书记员小陆,抱着一摞《战时交通通讯》。

赵山帮她拾起掉地的册子,指尖在封面“通讯”二字上一拂,留下一点油迹——陈默看得分明,那是“注意电台”暗号。

一圈逛完,日头高升,雾散得干干净净。

陈默后背却起了一层汗,像刚从水里捞上来。

中午,小李开来组织里的吉普,赵山让他坐副驾,自己与陈默后排。

车过中华门,赵山忽拍司机椅背:“停一停,我给阿默买包花生。”

他下车,在街边小摊抓了两包盐水花生,趁小贩找零,手指在摊底木板上一掠——一张折成牙签大小的纸条已入袖口。

越秀饭店包厢,戴笠着深灰中山装,正用银勺搅咖啡,见他们进来,起身相迎,笑得像师长见优等生:“赵先生,沪上一别,可有年矣?”

赵山双手递名片,背脊微弓:“戴先生抬爱,民国十四年上海救国会,蒙您赏过一杯薄酒,山至今唇齿留香。”

一句话,把“旧识”坐实,连陈默都愣了:原来剧本里还有这层前史。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戴笠话锋一转:“沪上绸缎税今年涨三成,赵先生可想迁来南京?我手头有夫子庙三亩地,价格可谈。”

赵山等的就是这句,却故意皱眉:“生意倒想迁,只怕南京水太深,我这条小舢板,经不起浪。”

戴笠笑:“有我戴笠,保你风平浪静。”

赵山举杯,杯沿低戴笠半寸:“那便托赖先生,下月我遣账房来宁看地。”

陈默适时插话:“养父,您不是说想捐五十匹洋绸给站里冬服吗?料子已在上海码头?”

赵山瞪他:“就你嘴快。”

转脸冲戴笠笑,“犬子张扬,让先生见笑。”

戴笠大悦,连说“虎父无犬子”,当场吩咐于副官:“给赵先生办通行证,南京地面,他随时可来。”

宴罢,戴笠让于副官送赵山下榻“首都饭店”,陈默陪同。

车过新街口,赵山忽让停车,说要去“裕泰”茶庄买雨前龙井送戴夫人。

于副官只好同行。赵山挑茶时,趁伙计转身,把袖口牙签纸条塞进茶罐底层——那是给南京地下市委的“地皮”情报:夫子庙三亩地,可建两条暗道直通秦淮河。

傍晚,陈默回站,老张拍他肩:“你义父真会做人,戴老板高兴,连带着你都镀金。”

陈默憨笑,心里却算着时间:离八点开锣,还剩两小时。

夜里七点半,他换便装,从侧门溜出。

夫子庙灯火阑珊,戏园子门口海报写着《游园惊梦》,杜丽娘拈扇,眉眼如泣。陈默购票入场,后座第三排七号,已坐一戴鸭舌帽青年,膝上放一包瓜子。

陈默坐下,顺手把瓜子袋扯到自己这边——袋底硬邦邦,是相机暗袋。青年低声:“鹧鸪天。”陈默答:“惊梦断。”青年起身上厕所,再没回来。

散场,陈默绕到秦淮河堤,把暗袋绑上预先停此的小划子船底,船头插草标“卖藕”。

他蹲在岸边,点一支烟,火光映水,像极微小的灯塔。远处,首都饭店三零二房窗帷轻动,赵山剪影一闪,烟头亮了三下——“收到”。

陈默掐灭烟,起身,拍掉衣襟尘灰,往回走。

夜雾又起,比晨雾更黏,像一张湿冷的网。他却觉得轻快,仿佛刚卸下一袋铁砂。

前路还长,网里还有更锋利的钩,但此刻,他手里有光,哪怕只豆大一点,也足以照到黎明。

赵山来了,陈默的潜伏之路又多了一层保障,往后,他能更放心地在情报科站稳脚跟,为组织做更多事。

窗外的天渐渐暗了下来,灯火次第亮起。

陈默望着远处的首都饭店方向,眼里闪过一丝坚定——有赵山在,有组织的支持,他一定能在这条潜伏路上走得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