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怒挥锐师攻王帐 地裂泉涌葬忠魂(2/2)

邓艾心头一沉,疯了似的往前跑,果然看见洞口下方的石壁在渗水,而且水流越来越大,很快就涨到了膝盖。“快!往回挖!把地道拓宽,让水流慢下来!”他抓起工兵铲,带头往回刨土,可石灰石遇水变得滑腻,一铲下去只能带起小块泥土。

“轰隆——”一声闷响,前方的石壁突然塌了,一股浑浊的洪水喷涌而出,像条白色的巨龙,瞬间填满了狭窄的地道。士兵们尖叫着被冲走,有的人抓住身边的支撑木,却被后面涌来的人撞开,卷入洪流。

“邓将军!快撤!”亲兵们架着邓艾往后退,洪水已经漫到胸口,冰冷的水流带着泥沙,呛得人喘不过气。邓艾看着身边的士兵一个个被冲走,眼睛都红了:“不行!还有人在前面!”

“再不走咱们都得死!”亲兵把他往通气孔的方向拖。那些十步一个的通气孔,此刻成了唯一的生路。可通气孔太窄,一次只能过一个人,后面的人拼命往前挤,不少人被挤得卡在中间,眼睁睁看着洪水漫过头顶。

邓艾被亲兵塞进一个通气孔,他回头望去,只见地道里一片浑浊,只能听到此起彼伏的呼救声,很快又被洪水的咆哮淹没。他的心像被生生剜掉一块,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来。

当邓艾带着最后一批士兵从通气孔爬出来时,天已经亮了。五千工兵,最后只剩下两千人,个个衣衫褴褛,身上带着被石头划破的伤口,眼神空洞得像死人。他们瘫坐在芦苇荡里,谁也说不出话,只有压抑的呜咽声在晨风中飘散。

消息传到汉军大营,像一块巨石砸进平静的湖面。士兵们看着从芦苇荡里抬出来的尸体——有的还保持着抓握的姿势,有的被石头砸得面目全非——全都沉默了。连最勇猛的少年营,此刻也低着头,没人敢看刘禅的眼睛。

中军大帐里,刘禅背对着众人,望着帐外飘扬的汉旗。邓艾跪在地上,浑身湿透,不停地磕头:“陛下!是末将无能!误判了地形!请陛下降罪!”

“罪?”刘禅转过身,声音沙哑得厉害,眼眶通红,“该治罪的是我!我明知道草原地形复杂,却听信你的一面之词,让五千弟兄白白送了命!”他猛地将案上的地图扫到地上,“我还说要为张莹莹报仇,结果呢?我连自己的弟兄都护不住!”

“陛下!”姜维上前一步,“胜败乃兵家常事,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王庭里的匈奴人肯定听到了动静,说不定会趁机反扑!”

刘禅没理他,抓起一把长矛就往外走:“我亲自去攻城!就算填也要把王庭填下来!”

“陛下不可!”姜维死死抱住他的腿,“您是三军主帅,岂能意气用事?那些弟兄们用命换回来的教训,难道您要让他们白死吗?”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醒了刘禅。他看着姜维布满血丝的眼睛,又想起那些被洪水吞没的工兵,长矛“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慢慢蹲下身,双手插进头发里,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匈奴王庭的金帐里,司马懿正举杯饮酒。外面传来汉军地道被淹的消息,他笑得胡子都翘了起来:“刘禅小儿,以为学了点挖地道的本事就能破我王庭?他不知道这阴山底下,藏着多少暗河吗?”

左贤王坐在对面,脸上却没什么笑意。他没想到汉军损失这么大,更没想到司马懿连暗河的位置都知道——这老狐狸,怕是早就摸清了王庭的底细。

“太傅真是神机妙算。”左贤王端起酒杯,“只是汉军虽败,主力仍在,咱们……”

“放心。”司马懿打断他,“刘禅现在肯定方寸大乱,咱们再添把火。”他凑近左贤王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左贤王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当天下午,一个匈奴兵举着白旗,从王庭的侧门跑出来,手里捧着一封左贤王的亲笔信,指名要交给邓艾。信上写着:“弟早欲归汉,奈何被呼厨泉胁迫。今汉军有难,弟愿为内应,今夜三更打开北门,杀呼厨泉献城。唯求事成之后,陛下立弟为单于,永镇草原。”

邓艾拿着信,心里七上八下。他看向刘禅,刘禅正望着那些工兵的尸体发呆,听到左贤王愿为内应,只是冷冷地笑了笑:“他倒是会挑时候。”

“陛下,这会不会是诈降?”关银屏忧心忡忡,“司马懿诡计多端,说不定是想诱我们进城。”

刘禅没说话,只是拿起那封信用火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火焰跳跃着,映在他脸上,看不出是喜是怒。

帐外的风又起了,卷起地上的尘土,迷了人的眼。远处的王庭城墙依旧高耸,像一座压在汉军心头的大山。谁也不知道,今夜的北门会不会打开,更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胜利的曙光,还是另一个更深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