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苏乐仪谈恋爱,白谦结婚了(1/2)
春天的苏氏老宅,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繁华。
花园里,那些精心培育的名贵花木自不必说,连角落里无人打理的野花也攒着一股劲儿,开得喧闹跋扈。空气里浮动着泥土、青草和多种花香混合的、独属于春天的蓬勃气息。泳池的水是恒温的,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粼粼的碎光,像洒下了一池晃动的钻石。
我在其中来回游弋。水包裹着我,隔绝了外界的声响,只剩下自己规律的划水声和呼吸声。这种近乎冥想的状态,是我如今最为享受的片刻宁静。与陈疏影的婚姻步入平稳踏实的轨道,小儿子靖尧的咿呀学语为这座大宅注入了前所未有的生机,事业版图稳固扩张……
直到管家福伯的身影出现在泳池边,微微躬身,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他的水世界:“先生,乐仪小姐回来了,还带了一位……客人。”
我的动作缓了下来。踩着水,抹了把脸上的水珠,望向福伯。福伯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恭谨,但那细微的停顿,已足够传递信息。
苏乐仪。我的大女儿。那个从小就比同龄人沉静、心思也更难以捉摸的孩子。前段时日,那场突如其来的娱乐头条风暴——关于她和一位新晋女星的同性恋情——虽然在公司公关部门高效运作下,如投入湖面的石子,涟漪很快被更大的新闻覆盖,但终究是在家族内部激起了波澜。黄亦玫为此与我通过一次短暂且不愉快的电话,核心思想是“管好女儿,别让她学些乱七八糟的”。我当时只是平静地回复:“乐仪是成年人,她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 然后,彼此无话,挂断。
我知道乐仪会来找我,只是没想到是在风波看似平息后的这个春日。
“请她们去客厅稍坐,我马上就来。”我沉声吩咐,随即利落地上岸。
我没有刻意耽搁,也没有急于表现。只是用浴巾擦干身体,套上了一件质地柔软的深色浴袍,系好腰带,赤脚踩着凉拖,带着一身未干的水汽,不紧不慢地朝主宅走去。
走进客厅时,看到苏乐仪和那个女孩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外面的花园。听到脚步声,两人同时转过身。
苏乐仪穿着剪裁利落的白色衬衫和烟管裤,长发挽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她继承了黄亦玫的美貌,但气质更冷,更锐利,像一柄被丝绒包裹的出鞘短剑。此刻,她脸上没有惯常的疏离,反而带着一种近乎戒备的坚定。
而她身边那个女孩——我确实觉得眼熟。很明艳的一张脸,是那种经过镜头检验的、毫无瑕疵的美丽。年纪看起来比乐仪略小些,穿着一条淡粉色的连衣裙,妆容精致,姿态却有些拘谨,双手下意识地交叠在身前,指尖微微用力。
“爸。”苏乐仪先开口,声音平稳,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这是杨薇。”她介绍得直接,没有多余的修饰。
杨薇立刻微微躬身,露出一个符合她职业标准的、甜美的笑容,声音清亮:“苏叔叔,您好。冒昧打扰了。”笑容无懈可击,但眼底一闪而过的局促没能逃过我的眼睛。
“坐吧。”我点了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既没有表现出惊讶,也没有流露出热情,只是在主位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姿态放松,仿佛这只是一次寻常的会客。
佣人悄无声息地送上茶点。
气氛有些微妙的凝滞。花园里的鸟鸣声透过玻璃传进来,显得格外清晰。
“爸,”苏乐仪打破沉默,她不喜欢迂回,尤其是在她认定重要的事情上,“我和杨薇是认真的。”她的目光直直地看向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坦诚,“我知道外面的传闻很难听,也知道妈妈……很不赞同。但我想带她来见见您。”
杨薇放在膝盖上的手悄悄握紧了,她飞快地看了一眼苏乐仪,眼神里混合着依赖与担忧。
我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没有立刻回应。打量着杨薇,不是审视,更像是一种客观的观察。这个女孩,是乐仪选择的伴侣。在这个圈子里,这样的事情并非没有,但也绝算不上寻常。我想起自己年轻时,与黄亦玫那些惊世骇俗、闹得满城风雨的恋情,那种不顾一切的焚烧感,此刻在乐仪沉静却坚定的眼神里,似乎看到了某种相似的执拗,但表现形式却如此不同。乐仪更像是在守护一件她认定的、珍贵的物事,而非沉溺于一场风暴。
“杨小姐,”我终于开口,声音平和,听不出喜怒,“最近工作还顺利吗?”
我问了一个最寻常,甚至有些客套的问题。
杨薇显然愣了一下,随即迅速调整表情:“谢谢苏叔叔关心,还……还好。”她斟酌着用词,“之前有些小麻烦,但已经解决了。”她指的自然是恋情曝光带来的影响。
“这个圈子,名利来得快,风波也来得快。”我淡淡地说,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心态放平稳些就好。”
“是,我明白。”杨薇乖巧地应道。
我又将目光转向苏乐仪:“你自己的事情,自己考虑清楚。你成年了,有能力也有责任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我没有说支持,也没有说反对,只是划清了界限——这是你的人生。
苏乐仪看着我,眼神里那层戒备似乎松动了一些,但紧绷的肩膀并未完全放松。她似乎还在等待更多,或许是某种更明确的认可,或者至少是父亲对杨薇本人更深入一点的关注。
但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起苏乐仪工作上的一些琐事,语气平常得像任何一个关心女儿事业的父亲。
这时,陈疏影抱着刚睡醒的苏靖尧从楼上下来。小家伙揉着惺忪的睡眼,看到客厅里的陌生人,好奇地睁大了眼睛。
“乐仪回来了。”陈疏影微笑着打招呼,她的态度自然得体,抱着孩子走过来,对杨薇也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她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好奇,也没有刻意亲近,维持着一种恰到好处的、女主人的礼貌。
她将靖尧递给我,小家伙立刻窝进父亲带着水汽和沐浴露清香的怀里,咿咿呀呀地玩着我浴袍的带子。
这一幕家庭日常的、带着暖意的画面,与苏乐仪和杨薇之间那种带着抗争意味的郑重其事,形成了一种无声的对比。
客厅里的话题始终围绕着不痛不痒的内容进行着,天气,花园里的花,靖尧最近又学会了什么新词。我和陈疏影都很有默契,谁都没有再去触碰那个核心的、关于“关系”定义的话题。
大约坐了半小时,茶点也未动多少,苏乐仪便起身告辞。她似乎明白了,今天能这样平静地带着杨薇走进这个家,坐在父亲和继母面前,而没有遭到预想中的质问或反对,或许已经是她能得到的、最大程度的“默许”。
“爸,陈阿姨,那我们走了。”苏乐仪说道。
杨薇也立刻站起来,再次礼貌地道别。
我抱着靖尧,和陈疏影一起将她们送到门口。看着两个年轻的女孩并肩走向停在不远处的跑车,身影在春日的光线下,带着一种倔强而又有些孤单的美。
车子驶远,引擎声消失在花园尽头。
陈疏影从我怀里接过儿子,轻声说:“那女孩,看起来有点紧张。”
苏哲“嗯”了一声,目光还看着车子消失的方向,半晌,才淡淡道:“乐仪像她妈妈,认准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只是方式不同。”
“你倒是很平静。”陈疏影看我一眼。
我转身,揽住妻子的肩,往屋里走:“我当年折腾成那样,谁又管得了?”笑了笑,带着点自嘲,更多的是释然,“只要她觉得自己开心,能承担后果,就够了。”
我早已过了需要子女活成自己期望模样的阶段。或者说,我自己的人生轨迹,让我失去了那种居高临下指导他人的底气。
春天的涟漪不止一处。
不久后,白谦的婚礼请柬送到了我手中。是白家安排的联姻,对象是城中另一个实力雄厚的家族的女儿。这种结合,在这个圈子里司空见惯。
婚礼办得极尽奢华,包下了一家顶级酒店的整个宴会厅。水晶灯流光溢彩,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每一个细节都彰显着两个家族的财力和地位。
我独自出席,陈疏影以需要照顾靖尧为由,没有前来。苏哲明白,这更像是一种体贴的回避,让我可以纯粹以“白谦父亲”的身份参与这场与我现时家庭关联不大的盛宴。
我在人群中看到了白晓荷。白晓荷打扮得雍容华贵,正与几位夫人谈笑风生,看到我,只是远远地举了举杯,算是打过招呼。彼此都已是熟悉的陌生人。
白谦穿着定制的礼服,英俊挺拔,脸上带着标准的新郎笑容,周到地与宾客寒暄。但我在他眼中,看不到当年自己与黄亦玫结婚时那种近乎疯狂的炽热,也看不到自己与陈疏影初婚时那种清晰的疏离。那是一种……平静的,甚至是有些程序化的喜悦。仿佛他只是在完成一项人生中早已被规划好的重要任务。
当白谦携着新娘过来敬酒时,我将一份文件递给了他。
“小谦,恭喜。”我看着这个已经长得比自己还高一点的年轻人,心中感慨万千。我对白谦,始终怀有一份复杂的愧疚,这份愧疚并未因时光流逝而减轻,反而在看到他如今这看似圆满、实则身不由己的处境时,增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怜惜。“这是城东那家‘璟悦酒店’,以后就交给你了。算是我和你陈阿姨……给你的一份心意。”
那是一份产权转让协议。一家五星级酒店,价值不菲。
白谦愣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波动,那程序化的笑容终于有了一丝真实的裂纹。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深深地看着我,低声道:“谢谢……爸爸。”
新娘在一旁得体地微笑着道谢。
我拍了拍白谦的肩膀,没有再多言。在这种场合,过多的情感流露并不合时宜。
婚礼的喧嚣持续着,音乐,祝福,香槟塔折射出迷离的光。我待到了仪式结束,与几位必要的熟人寒暄过后,便提前离开了。
坐进车里,隔绝了外面的热闹,我靠在椅背上,微微闭上眼。
脑海中交替浮现出苏乐仪带着杨薇离开时那倔强的背影,和白谦在婚礼上那平静无波的眼神。
一个选择了看似艰难的反叛,一个顺从了看似轻松的规则。
我不知道谁的未来会更“幸福”一些。或许,幸福本身就没有标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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